孤燈綠塢(1 / 3)

信芳院內常年隻有兩個打掃嬤嬤住在雜役房裏。WWWshukEjucOm 【書客居】超速更新 提供免費VIP閱讀WW_WXiaOyAnwenXueCOM 院內綠蘿葳蕤,四下攀徊,形如綠塢。主臥雖布置的極為舒適,但於我卻陌生的緊,兩百年裏也隻是第三回在此過夜。 我先頭吃太子殿下一嚇,後又被禦花園中之事嚇得魂魄俱飛,此刻手腳無力,一頭紮進雲床之上,心中暗道:就算今晚同娑殿下得著信兒,將這房內下了八十一道洪天玄雷,也休想讓我從這高床軟枕之上撥起來。 一夢黑甜。再醒來之時,隻覺全身虛弱,頭腦暈沉,試了幾次居然爬不起來。窗外輕風細細,狺狺不止,正是兩位灑掃嬤嬤大約是以為我不在,四下寂寂,這才有了爭執之言。 一方道:“仙界傳了一萬多年,道這位太子妃娘娘言貌工德,無一不是稀世罕有,昨兒我遠遠瞧著,與太子並排走在一起,竟還不如我們院裏這一位。” 另一位道:“我瞧著太子妃娘娘就極好。總也是鳥族的公主。這一位不過是灑掃仙娥,連個利落些的頭發都不會梳,有甚出奇之處。” 我在床上啞然失笑。這番說詞聽在我耳中也就罷了,生不起什麼風浪,若是聽在丹朱耳裏,將來她入主華清宮,這兩位嬤嬤必死無疑。 又聽得先頭那一位道:“你也活了這把年紀了,這種事情還看不透?容貌不過虛幻,性情才最惹人憐。咱們院裏這一位性格討喜,便是這信芳院,也是當年天後娘娘作側妃之時的居處,太子殿下能令她來此居住,你還瞧不明白嗎?” 另一位奇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昨晚之事在我心頭著實留下了陰影,聞聽此言,若非手足無力,我早嚇得從雲床上滾了下來。已聽得院內有人暴喝:“是嫌舌頭太長了麼?” 撲嗵一聲,我已從雲床上栽了下來,地下乃是金磚鋪就,隻磕得我身上骨頭疼,不由唉喲一聲痛呼,已有男子大步而來,一手便將我提了起來,扔上了雲床。 我隻覺心跳虛緩,額頭之上已有大顆大顆的冷汗沁了出來,半天連手指也動不得,耳邊響起一聲嘲弄的聲音:“瞧著強壯如牛的野丫頭,今兒怎麼在此裝病?莫不是太子妃娘娘來了,心中嫉妒,在此作耗,隻盼得太子殿下回頭一顧?” 正是同娑殿下。 他向來瞧我不順眼,若是往常我早拿掃把打還回去,隻是今日我全身虛弱,連還擊之力也無。W_w_wXiaoyanwEnXueCom 許是見我不出聲,他又道:“不過是個粗陋的灑掃宮娥,也想攀附中宮?別以為占著這偌大的信芳院,就真成了側妃娘娘了。” 我閉上眼睛,雙耳鳴鳴,似小時候被一群幼童圍攻,句句戳心。然而我早已不是那幼小模樣,亦早學會了沉默,而不是大聲的爭辯。許多時候,爭辯不過是憑添心傷,全無用處,還不如沉默來得更為實際。 想要讓別人明白自己,太難。 我明明全無此意,但瞧在同娑殿下眼中,便成了假裝拿喬,又或者,他自流年口中聽到了什麼風聲,所以才會前來斥責於我?平常時候與他針鋒相對,那是我深知不過是些小玩鬧,並無妨害,所以才會膽大舌利。但今日事關重大,若生要給我安個罪名,就算我喊破了嗓子,怕也無人包庇護佑。 許是他喋喋半日不見我回應,也覺得奇怪,上前一步便捏住了我的左臂,意圖將我翻轉過來,卻猛然縮回了手,“咦”了一聲,又快速伸過手來,天可憐見,就在我口鼻向下悶在雲被之中,快要喘不過氣來之時,他終於將我翻了過來。 我吃力的睜開了眼睛,眼前之人神情倒不見得多嚴厲,倒似滿臉的不可置信,一隻冰涼的手撫上了我的額頭,因著這突如其來舒爽的涼意,我竟忍不住朝他的手掌移了移,舒服的歎息出聲。 他狠狠瞪了我一眼,縮回了手轉頭出去了。不過半個時辰,藥君便被揪著衣領拎了回來。這位同娑殿下向來跋扈,至今未曾學會尊重,隻除了天帝天後與太子殿下的衣領他不敢如此拎著,九重天上這些文官武神,十之七八倒被他拎過衣領。我見藥君在他手中掙了幾掙,頗有些心不甘情不願,於是歉意的朝他笑了笑。神仙雖非凡人食五穀,生百病。可如我這般的仙胎,若是原身生了病,也是一個了不得的大事。 藥君替我瞧了半日,隻得出了一個結論:驚嚇過度。 ——他的醫術倒有些靠譜。 同娑殿下許是覺得是自己進來那一通指責嚇著了我,低聲嘟嚷道:“平日裏瞧著膽子挺大的,不過一萬年修為,跟惡獸猰貐都敢拚命,從不將本殿下放在眼裏,這會被幾句話嚇得生了病,誰信啊?” 也不知藥君生來是個固執的老頭兒還是被同娑殿下提了衣領,心存怨氣,聞聽他此言,更是咬定了不鬆口,言之鑿鑿,稱我是被嚇出病來的。Ww_WXiaoyaXweNxUecOM 又取出幾丸定神散鬱的藥丸來,放在床頭。 同娑殿下將藥君送走,回來瞅了我一回,張口便道:“你不要以為不想掃地躺在床上,便可以偷懶了……”又似猛然想起什麼似的,終是閉了嘴,不再嘮叨。又扶著我起身,用溫水化了藥丸服下,又扶了我躺下,不過半刻鍾,我便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朦朧間,隻聽得太子殿下道:“藥君是說受了驚嚇?” 同娑殿下似極懊悔道:“哥哥,都是我多嘴,嚇唬了這丫頭幾句,我哪知道她平日張牙舞爪,卻這般不禁嚇?” 太子殿下歎息了一聲,我額頭上便貼上了一隻冰涼的手,極是舒服,我在夢裏亦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明知這手是太子殿下的,我應極力避開方是正理。但一來額頭燒滾,一時裏得著了這般冰涼的撫摸,正如飲鴆止渴,解得一時是一時。再來又在迷朦之中,我心中焦急,試了幾次極力的想要睜開眼睛都不能夠,越發篤定了這是在夢中,由是放鬆心神,由他去了。 耳邊隻聽得太子殿下低低的聲音自嘲般道:“我倒也不知道這丫頭這麼不禁嚇。平時瞧著就像野猴子似的。” 同娑殿下吃驚道:“哥哥,難道這丫頭的病是你嚇出來的?” 我隻聽到低低的笑聲,這一切漸漸遠去,心裏僅有的一絲清明不屑暗道:早聞當今天帝在做太子之時風流異常,這一脈傳承,上梁不正,難道還指望著下梁不歪?不過是一段心血來潮的戲弄,豈能將我嚇出病來? 長日遲沉。 過得兩日,我漸漸好了起來,聽院裏的灑掃嬤嬤們說,太子殿下這兩日極忙,整日陪著未來的太子妃娘娘四處遊玩,幾乎將九重天遊了個遍。九重天上這一幹仙子仙娥又逮著空子就往太子妃娘娘暫居的殿內跑,隻將那裏擠了個水泄不通,人頭鼎湧,幾乎沒將太子妃娘娘累出病來,今日正好閉門謝客。 我心中暗笑朱雀神君所言果然不差,若非現在姨母與丹朱表姐在此,我正想一力避開,定然去雀羅殿偷偷尋兩壇好酒給他飲。 這般心情愉快的想著,整衣束發出了房門,拖起牆角的掃把老老實實去灑掃。 門外立著的兩位嬤嬤這兩日奉命照顧我,已與我廝混的極熟,見我又拖著掃把,慌忙過來奪:“姑娘身子不好,也應當歇兩日,這才能起身,拿著掃把作什麼?” 我拖著掃把不放,笑道:“嬤嬤說哪裏話?小仙不過是個灑掃仙娥,做這些活是應當應份,怎麼嬤嬤反倒一驚一咋的?耽誤了兩天功夫,也不知是哪位姐姐幫我在灑掃,青鸞這就要趕去當差了。” 她二位眼見勸解不效,也隻得由我去了。 我瞧著頭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