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翼分飛(1 / 2)

近日嶽珂夜半時分前來探望優曇花已成了慣例。WWWshukeJucoM 【書客居】超速更新 提供免費VIP閱讀Ww_WxIaoYanwEnxUeCOm 今日我與他在花叢間說了些閑話,正兩兩相望之時,聽得不遠處有腳步聲而來,心有靈犀,我二人對望一眼,立時化作一對流螢,藏在了樹葉間。 那腳步漸近之時,優曇漸開,待得那花蕊之中探出側妃娘娘的頭顱來,花前已立了一名高瘦的女子,細瞧正是流芷。 我與嶽珂才議論了她與天帝的一段風流債,她立時便出現在了麵前,真令人驚異。流芷四下隨意瞧了一眼,嘲笑道:“天後娘娘真是眼光獨到,這一處偏僻的緊,便是我將你今日挫骨揚灰也無人追究吧?” 那花中頭顱隨風擺動,茫然不知眼前凶險之境。卻見流芷捏指為訣,指尖有淡淡熒光忽起忽滅,她駢指向著優曇一指,卻聽得一聲低微的毫無招架之力的淒厲的女聲響過,幸得嶽珂此時化作了流熒,倒也不大引人注目。他猛然飛起,我緊隨其後揪住了他的一隻翅膀,耳邊卻聽得流芷陰惻惻道:“師姐,這滋味好受麼?” 見花中婦人不吭聲,她又是一擊,側妃娘娘猛然慘叫:“夠了,流芷!” 我本來拖拽著嶽珂這廝,生怕他氣怒之下與流芷在這園中打起來,乍然聽聞其母開口,我二人皆忘了飛翔職責,雙雙一頭跌落在了附近泥土裏,弄了個灰頭土臉。 那流芷捏起訣來,又一道熒光向著側妃娘娘擊去,她避無可避,又是慘叫一聲,冷冷道:“你倒是出息了,用師祖所教的法術來對付同門。” 流芷笑眯眯道:“師姐別氣,流芷這就收起來。不過聽聞師姐當年與殿下生了個兒子,娘親在這裏受苦,怎的不叫兒子前來解救?” 據我揣測,她口中這殿下乃是現今的天帝冼堯,倒非淩昌。W_w_wXiaoyanwEnXueCom 幸得嶽珂跌下去之時被我壓在身下,我二人委落塵埃,還未爬將起來,雖感覺到他在掙紮,我急中生智牢牢坐在他的肚子上,昆蟲肚子雖小,一時半會倒教他難以爬起來。 側妃娘娘淡淡道:“流芷,你每年前來總要用術法將我喚醒,不過是羞辱我一頓罷了,有什麼用處?若那個人心裏有你,又何堂拿我來做借口?至於我兒,該來時他自然會來,不勞你操心。” 說著闔上雙目,竟然似要睡去一般。 流芷輕柔一笑,道:“師姐,我隻怕你那兒子回不來了。” “此話怎講?”側妃娘娘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流芷扯下了她身上一瓣花瓣,引得側妃娘娘疼得縮了縮脖子,她才慢條斯理道:“說起來連我自己也不相信,但是事實確是這樣。當年你那兒子跟了修羅王妃投靠了修羅城,後來修羅王妃受刑之時他年輕氣盛,撲上前去替修羅王妃挨了一記,被打得魂飛魄花,灰飛煙滅了。這麼些年我四下裏尋找,都不曾尋到他的片縷魂魄,便是連殿下也以為這長子投靠了阿修羅王,是死是活與天界再無幹係了。” 嶽珂其母一張花瓣幻出的臉頓時白如透明,但仍是客製自己一字一頓道:“流芷,你不過欺負本宮被禁錮在此地,編些瞎話來騙我罷了。” 流芷嘖嘖歎息,沿著花莖疾來回走了兩步,甜膩膩道:“師姐啊,我不過好心告訴你這事。w_W_wxIaoYanwenXuecOM 當年天後娘娘派了天兵天將四下裏尋找小王子,可惜後來雖然發現他跟了鳥族的小公主碧篁,可惜平白無故不好下此辣手。好在這鳥族的小公主是個沒腦子的,旁的人不戀,偏偏要戀上與天界作對的阿修羅王,這不是自找死路麼?正好她的長姐請求重罰這小公主,一箭雙雕,你的兒子便命喪在這玄天洪雷之下了。” 花莖大幅度的抖動了起來,仿佛是隨時都要承受不住這痛苦,枯萎了一般。流芷得意一笑,又揪了兩瓣花瓣下來,拈在鼻間輕嗅,似依依不舍一般道:“唉,我差點忘了,師姐現在不過是一叢優曇花,開得片刻便要凋零,流芷這就告辭,明晚等師姐開花了師妹再來探望你。”說著施施然便離去了。 我這裏起身讓了開來,嶽珂立時衝上前去,低低道:“母親——”但他此時乃是螢聲,是以這一聲輕喚便似蚊蠅,並不曾激起太大的浪來。 空氣中濃香愈甚,那花蕊之間漸漸冒出一些露珠來,竟似立時便失去了所有水分。嶽珂捏個訣現了人身,急忙叫道:“娘親,我在這裏……” 花蕊之中的雙目漸漸凝視來瞧,不過一眼便搖了搖頭:“你不是我兒。” 嶽珂在地下團團亂轉,眼瞧著四周的花瓣緩緩收攏,他忽然自腰間摸出了那把昆倫鏡,麵上珠淚滾滾,一頭跪倒在優曇花叢前,泣道:“娘親曾說,此鏡讓兒片刻不離身。所謂皮相,不過是個殼子。不管兒借了誰的殼子來,但腔子裏的魂魄的確是兒子。” 那花蕊之中頓時多了許多露珠,其母麵上帶了喜極而泣的笑容,花瓣四下裏漸漸擁了過來,嶽珂急道:“娘親……娘親……”花中婦人輕聲道:“明晚花開之時再來。”一張帶露泣淚的笑臉終究被花瓣所掩。 優曇花花期短促,開放凋零僅在片刻,嶽珂跪在花叢麵前不肯起來,我試著攙了他兩下,奈何他身形高大,我攙他不動,隻得就近坐在了他身旁。 良久,他瞧著眼前早已閉合的優曇花,低聲道:“難道非得鑽營拍馬,做了天帝的長子,才能救出娘親來?” 我從來不懂攀附之道,他也視此為畏途,一時之間倒不知教我說些什麼好。 長夜寂寂,身旁男子意外的垂頭喪氣,我牽了他的手,陪他坐了許久。 第二日我正在睡夢之中,房門便被人大力在外麵踢響,耳聽得婆雅稚在門外讚道:“這小仙童腳板上力氣倒不錯。”房門砰的一聲響,打了開來。 我睜開眼時,流年已經撲了上來,麵上如大禍臨頭一般,驚慌失措道:“我的姑奶奶,你又做了什麼事,惹得太子殿下不高興了,將整個雀羅殿差點沒砸了個精光,這會站在一堆廢墟之上命你立時過去呢。” 我慢吞吞爬起身來,套好了衣衫梳洗已畢,這才慢吞吞向雀羅殿而去。 流年已在門口等得多時,見了我客套話也顧不得說,一把便將我推進了雀羅殿。殿內光線有些暗,我略微眯了眯眼,這才瞧見自己下腳之地碎了一地的瓷器,書籍筆硯扔得到處都是。我正向前試著邁了一小步,砰的一聲,一個杯子便準確無誤的砸在了我腳邊。 抬頭去瞧。太子與同娑殿下同立在書案之後。隻是同娑殿下今日眸內倒少了幾分嫌惡。反倒是太子殿下麵色陰冷。見我毫無愧疚之心,笑道:“聽說青兒昨日去母後寢宮,慷慨激昂,連母後也驚住了,讚你乃是個直爽的人。”最末的四個字簡直是一字一字從牙縫裏麵踹出來的一般。 我拱手為禮,氣定神閑道:“過獎過獎!” 同娑殿下眼神閃爍,笑意眼瞧著憋也憋不住了。我瞪他了她,他咳嗽了好一陣方才停了一來。 太子殿下今日瞧來氣得不輕,見我一幅無賴樣兒,抓起了手邊的一杯茶盞,怒道:“今日你便說說清楚,你這是要悔婚麼?” 我見他終於正兒八經想起來問我這茬,如此良機焉能錯過?當下搖搖頭,笑道:“非也非也。青鸞從不曾應下這門親事,又何來的毀婚一說?” 嗆啷一聲,杯子擦著我額角砸了過去,其中有兩點熱水滴在了臉上,隻感覺火辣辣的痛。若非我躲得快,這額角非得被砸。同娑殿下已是跳腳道:“哥哥,你砸了自己的茶盞就成,何必連我新沏的熱茶也一同扔了?” 太子殿下怒道:“閉口!”對我冷笑連連:“如今瞧來青兒倒是情深意重,眼瞧著鮫人一族有了滅族之禍,你倒是還一心想著那鮫人太子。聞聽他歌舞乃是一絕,莫非因為這個才心心念念忘不了他?” 我張口結舌,不明白何時我與離光情深意重了?太子殿下這心思果真有些奇怪。若是因為這個為離光帶來滅族之禍,卻是我的不是了。 我搖搖頭,辯解道:“青鸞不肯嫁於太子,倒與離光並無多大幹係。隻是太子殿下雖風華堪耀日月,但卻不是青鸞心儀的男子。所謂兩情相悅,凡間更有句話,叫做強扭的瓜不甜。青鸞願做灑掃仙娥,隻需照看殿下園中這些花花草草足矣。”我心中其實想說的是:本仙連你這宮中花花草草也不願侍奉,又豈會答應了做那勞什子的側妃,屈居人下? 此事決不是退讓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