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神交瘁,隻管伏在修羅王爹爹懷中,聽得他怒聲質問,聲如驚雷滾滾,怒震九洲。WWWshukeJucoM【書客居】超速更新 提供免費VIP閱讀wW_WXiaOyaNweNxuEcoM反倒是頭頂雷公電母卻停了施為,刹時晴空玉輪,眼前頓然明亮數倍。雖有數十萬眾在此,卻屏氣斂息,隻聞修羅王爹爹怒音而不聞他人之言。腳下水波響得幾響,因著兀烈之事,此刻我對水中憑空冒出來的東西莫名的充滿了恐怖之意,急忙從爹爹懷裏抬頭去瞧,一高壯的男子劃開水波浮了上來,手中緊握著的正是我的七彩青翎,淡淡的青煙流霞色澤,瑩輝爍爍,將那男子黝黑堅毅的麵容映得清晰。他踏浪而來,立定在爹爹麵前,正是被我留書出走,甩開的雄力。他將手中兵器還了給我,麵上一片懊悔之色,跪在水波之地向爹爹請罪:“王,屬下保護公主不力,致公主重傷,屬下萬死不能辭其咎,還請我王降罪!”修羅王爹爹素來治軍嚴謹,此刻麵罩寒霜,若非知他素來疼我逾命,此刻定然會被他嚇著。我怯怯的扯了扯他的袖子,全身盡痛,左右雙臂之上皆帶了刀傷,一時疼得全身哆嗦,幾乎又哭出聲來:“爹爹,此事完全不能怪雄力。是女兒不聽爹爹的話,自行作主,雄力一介男兒,總不能貼身跟著女兒?”若教雄力因我而受了懲罰,那便是我的不義了。雄力猛然抬頭瞧了一眼,見得我鮮血淋漓,倔道:“公主休得再為雄力求情,雄力不曾盡責保護公主,教公主傷得這般重,還請我王對雄力重責不貸!”我見得爹爹眉間戾色一閃而過,已知他動了真怒。立時掙紮著便要從他懷裏躍下:“雄力固然看護不力,但若是女兒不胡鬧,豈能出這種事?但爹爹,女兒早已打定主意要前來東海瞧一眼離光的安危……他如今……”舉目四顧,淼漭海波,到處散著斷肢殘骸,目中熱淚又滾滾而下:“離光如今已是凶多吉少,雄力雖與女兒相識不久,但女兒也不想因著自己的貪玩而帶累於他。w_WwxIaoYanWenXueCOm與其這樣,爹爹不如重罰女兒便好!”爹爹麵色一緩,重重歎息了一聲,將我往懷中又抱了抱:“你這傻丫頭,說什麼傻話呢?你既然來到了爹爹身邊,爹爹便容不得你受一丁點的傷害,可如今你瞧瞧你這身傷……”痛惜之意溢於言表。我緊緊的攀著他的頸子,這身傷有什麼要緊的呢?若能換得離光活生生立在我眼前,便是教我再多傷一些,有又何不可呢?爹爹不知我心中這番情腸,大概是真的想通了,倒不再責罰雄力看護不力,令他起身,轉頭將我遞至他的懷中。雄力漲紅了臉硬成了一塊雕像,將我抱在懷中。我不防被爹爹丟進這陌生的懷抱,掙紮了幾下,想從他懷中脫出,卻被他抱得死緊,隻倔道:“公主還請給小臣一條活路罷!”修羅部眾向來奉爹爹為神明,但有令出,莫敢不從!爹爹既將我交至他手上,我再任性下去,將來吃虧的定然是他。我心中一軟,默默由得他抱了,跟著爹爹穿過幽冥鐵騎的包圍,向著修羅部眾而去,心中隻翻來覆去盤算,無論如何要等幽冥鐵騎撤走,我定要下海去打撈離光。還未行至一半,隻聽得淩昌太子揚聲叫道:“阿修羅王請留步!”從側麵瞧去,修羅王爹爹額角的青筋跳得幾跳,終是轉頭咬牙道:“天界太子可還有事?”淩昌身後幽冥鐵騎奇跡般的停了下來,淩昌洋洋得意,放聲大笑,目中盡是狂傲之氣:“東海鮫族曆來有妖石紫陌,不將我天族放在眼中,今日一戰,妖石已碎,鮫王身亡,便是鮫族太子,如今亦是生死不知,我幽冥鐵騎練兵萬年,用兵一時,也不知能否比得上修羅鐵騎?”他這話無禮之至!爹爹向來血性,隻怕聽了此話定然要與他當場鬥了起來。WW_WXiaOyAnwenXueCOM修羅部眾雖然驍勇善戰,但不間斷的砍將下去,也總有疲乏的時候。我正欲開口阻止,爹爹已是仰天大笑:“黃毛小兒,也敢到本王麵前來呲毛?”隻見他手中紫光一閃,已襲向兩名幽冥鐵騎。幽冥鐵騎勝在久斃不亡,但實則乃是一堆枯骨拚就,行動當然略緩慢了一籌,不等他們反應過來,身體各處的枯骨已隨著那處紫光分開,然後依次向著爹爹飛了過來,右手之上的陌刀雖有點生鏽,但這陌刀我早已領教過,知它瞧著不起眼,卻是施過法的,鋒利非常。我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生怕爹爹吃了暗虧,豈知那兩名幽冥鐵騎落在爹爹手裏,還未來得及重組,爹爹已伸開了蒲扇般的大掌,作了個捏的動作,口中念念有詞,頓時一陣海風吹過,那兩具白骨便被捏成了粉齏,隨風刮了個幹淨,隻留下兩隻坐騎在當地團團轉得一圈,竟然化作兩股清煙,向著西方而去。場中數人皆是仙法大成者,注目去瞧,那兩名幽冥騎兵卻是一老一少兩名天兵天將,老的胡須被燎得焦枯,左臂已失,少的左邊麵頰成一個黑黑的大窟窿。這兩縷魂魂乍然脫出白骨,見著了淩昌理應上前拜見才對,豈知那兩縷魂魄雖離淩昌近上許多,卻轉頭朝著爹爹奔來。我不知這兩縷魂魄存了何意,正要叫爹爹小心,那兩縷魂魄卻跪伏在爹爹麵前,瑟瑟發抖。這一下變故乍然而起,倒教各人皆大是不解,不明白這兩縷魂魄脫骨而出,不奔著自家主子去,卻奔了敵方至尊跪伏,其中藏了什麼蹊蹺?“爹爹——”我擔憂的喚他一聲,他回頭朝我淺笑,“不要緊!”從懷中掏出一隻極小的玉白瓷胎小瓶來,紫光一閃,那兩縷魂魄頓時消失不見。淩昌麵色刹時變得死白,目光在嶽珂麵上掃得幾掃,見得若有所思,更是又急又怒:“不知阿修羅王拘禁了本王的幽冥魂魄何為?”爹爹渾然不理,長嘯數聲,有別於先前召喚我的聲音,竟然似凡間的鐵器刮著薄胎瓷瓶一般,嘯聲刺耳,我喉嚨一動,目中黑了一瞬,口裏已經有了血腥之氣,一梗脖子愣是咽了下去。至得後來,爹爹嘯聲之中夾雜著咒語,幽冥鐵騎起先隻是呆立著不動,後來漸漸焦燥不堪,敵我不分,彼此砍殺,更有枯骨嘩啦啦散落開來,竟然不再自行續肢,場麵實是混亂不堪。修羅鐵騎見狀,殺聲震天,驅動座下天馬,雙翼生風,滾滾煙塵而來,一時之間星月慘淡,又一番兵戈鏖戰。離光曾說,幽冥騎兵可與修羅鐵騎相媲美,此言或者不虛。修羅鐵騎驍勇,幽冥騎兵肢斷而續,各擅勝場,但因著主帥之故,淩昌太子的仙法與爹爹差距太遠,展眼間落敗。紫色光芒驟起,爹爹整個人如大鵬展翅一般掠過萬軍,堪堪停留在淩昌頭頂,單足踩在他頭頂金冠之上,清嘯之聲再起,修羅鐵騎竟然似潮水一般迅速退去,攻退有度,秩序井然,顯是訓練有素。淩昌太子惱怒的搖頭,卻始終不能將他搖下來。爹爹厲聲道:“爾雖貴為天界太子,絞殺鮫人便絞殺鮫人罷,作何要傷了本王的乖女兒?”他這番怒氣衝衝,質問的口氣,不若嚴父,倒肖似慈母。我從來少有被長輩這般回護,心中既酸且喜,隻等淩昌作答。淩昌出生至今,又何嚐被人踩在腳底心過?但他也算得識時務,立時辯駁:“修羅王欺負一個比自己小了十幾萬年的小輩,傳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話?你那女兒非要與鮫人太子在一處生死,豈是本王的不是?若是……若是她與本王在一處,本王決不致為難了她,令她受傷!”他這話委實可笑了些。我與他既與情又無義,為何要棄離光而與他在一處?我被氣得胸中翻騰,終於哇的吐出一口血來。不防教爹爹瞧見,他輕浮身形,就在淩昌以為他被說動,要從自己發冠上躍下之時,他卻雙腳急踹淩昌膝彎處,堂堂天界太子生生朝著我的方向跪了下來,一時麵皮紫漲,不遠處朱雀玄武兩神君與天兵天將皆齊齊呼喚:“太子——”爹爹卻又踩在了他的發冠之上,喝道:“本王的女兒願意與誰在一處,那是她的自由,還輪不到你這黃口小兒來管。但你傷了她,卻是罪無可恕,不如就朝本王的乖女兒磕幾個頭,權當賠禮道歉吧?”也不知他施了何法,淩昌太子咬緊了牙根,麵色憋的紫透,竟然有板有眼朝著我這邊磕了三個頭下去,水波將他額頭打濕,愈加顯出一雙噴火的眸子,怨憤不平。爹爹卻輕飄飄掠了過來,指著雄力道:“好教你這黃口小兒瞧瞧清楚,本王的乖女兒早有良人,我修羅部的男兒豈不比你這天界小白臉強上許多?”他話雖對著淩昌說,但目光若有似無卻掃向了嶽珂。嶽珂頓時呆若木雞。我口中發苦,如吞黃蓮,苦意蔓延,竟連心肺也苦得透了。爹爹將雄力安排在我身邊,果真早有所圖。如此兩軍陣前當著嶽珂的麵言明,豈不是在我心口戳刀子?加之離光之死,我一時情急,掙紮了一下,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