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郎去處(1 / 2)

無論天後與天帝如何勸說,淩昌太子借勢不肯再成親。wWwshukejucOm【書客居】超速更新 提供免費VIP閱讀Ww_WXiaoyaXweNxUecOM89文學網姨母無法,隻得攜了丹朱的手離去。鏡中光陰飛快,眨眼玉輪高掛,親雖未成,但四方眾仙前來道賀,也不能空腹而回。天後與淩昌被罰禁足在各自殿中,天帝卻與群臣宴開大殿,宴飲至酣。仙界日月深長,群仙宴飲三日三夜,卻是極為常見。嶽珂麵前金樽玉露,卻不見他沾唇。眼瞧著天帝半醉,起身離席之時,他卻先一步離席,伏在天帝回寢殿的路上。夜色幢幢,遠處天帝身影方顯,嶽珂已是輕聲哼起了一首歌。我與他相交久矣,卻從不曾聽過他唱歌,歌聲柔軟慈和,竟似哄著嬰兒安睡一般,開初語聲極輕,漸漸便重了些。天帝甫一聽到歌聲,便呆立在當地。再聽得兩句,竟然撥腳向著嶽珂藏身之處而來。我在鏡外瞧著,替他捏了一把冷汗,不知他為何要唱這歌聲,引得天帝前來。嶽珂化作一隻體形極小的飛鳥,邊唱邊飛,竟引得天帝推開了內侍的攙扶,一路跌跌撞撞,緊緊尾隨嶽珂前行。夜色深沉,嶽珂到得天帝禦花園,便將身形一隱,朝內而去。天帝卻仍是尋常凡人一般走過,不防花園入口處倏忽冒出兩名金甲武士,喝道:“什麼人,竟敢夜闖禦花園?子夜時分,禦花園一概不許入內。”我瞠目結舌,想起從前每每與嶽珂前往,竟然不曾從正門走過,無意之中做了數次宵小之輩。天帝正在半醉之中,被人所阻,心中焦躁,揮掌將這兩名金甲武士擊開,向裏衝了進去。我心中豁然開朗,嶽珂這般大費周章,定然是想引得天帝來瞧昆侖側妃娘娘。w_WwxIaoYanWenXueCOm若是昆侖側妃娘娘被下了禁咒,天帝知曉也便罷了,若不知曉,天後娘娘怕是脫不了幹係。那兩名金甲武士被打倒在地,天帝從容而入。子夜正好,嶽珂在花枝繁葉之中飛過,口中呢喃輕唱,終於到得優曇花前,殘鏡半片立時映滿了含苞欲放的優曇花。嶽珂隱身在一處花枝間。天帝今日定然醉得厲害,那歌聲許是勾起了過往,令他心神渙散,竟然不曾察覺到身後藏身的嶽珂。見到一絲優曇花,他竟然再不移動,不顧天子之尊,坐在了優曇花叢麵前,伏身喃喃道:“流瀾,難道是你的魂魄回來了?今晚我竟然聽到了歌聲,你在昆侖仙境哼唱過的那一首,也曾整夜唱著歌聲哄著咱們的孩子兒入睡……”優曇花緩緩盛開,花間的頭顱迎風搖擺,麵上竟然滴下淚來,柔聲道:“太子哥哥……”我搓了搓身上冒起來的小栗,暗下決心,以後打死都決不再叫嶽珂“三郎”,若被旁人聽了去,也定然被激起一身小栗。天帝抬起頭來,竟然未曾被駭得倒退一步,本仙著實佩服他的定力。他不但未曾退,居然撲上前去,以手輕觸那花葉間的臉。昆侖側妃側了側臉,將自己的半個臉都埋在他的掌中,低低啜泣:“冼郎……”我在鏡子外麵又狠狠抖了一回。雖然此一幕若在凡間定然會被排成一場淒慘熱鬧,夫妻父子重逢的人倫大劇,但本仙聞得天帝現如今的後宮之中,妃嬪數不勝數,各族出了名的美人皆被他收納宮中,未免就替這出人倫大劇多添了幾筆喜色,衝淡了淒慘的意味。天帝仙術自然為我等小仙所能企及。Ww_wXiaoyAnwEnXueCOM隻見他隨手一揮,優曇花根部便裂開了一道縫,果如九狸所說,花根之上被金線所束,貼著一道符。我懷中的九狸瞧得神奇,居然也不再嗚咽。天帝隨手捏了那道符,放在眼前細心端詳一番,怒道:“賤人,居然用這等狠辣的手段!”將這符揣在袖中,上前解了金線,那優曇花根部漸漸幻化出一雙緊挨在一起的雙腿,昆侖側妃一身白衣堪憐,嬌怯怯從花叢中走了出來。可憐她數萬年不曾活動一雙腿,此時才踏出兩步,便一跤跌倒,含淚朝天帝伸出手去。我在鏡外隻覺骨酥身軟,恨不得化為男兒,撲將過去扶她起來。心中暗暗感歎:瞧著天後那般模樣,卻是威武有餘溫柔不足,若非天帝當年去尋找九黎壺,現如今天後的寶座,誰做可真是未知之數。天帝上次去,將昆侖側妃緊緊摟在懷中,又疑惑道:“昆侖仙界三萬頃優曇花,這賤人怎的能將瀾兒真身尋出來?”昆侖側妃幽怨的瞧了他一眼,默默流下兩行淚來:“冼郎當真不知?”天帝搖了搖頭,替她擦去麵上淚水。“妾身與流芷同出一門,當日她亦仰慕冼郎,除了仙去的世尊,當世唯有她曉得妾身的真身在何處。”天帝麵現愧色,又見得昆侖側妃淚水漣漣,竟然……竟然如小狗一般,將她麵上淚水舔了。我伸手掩麵,一手遮住了九狸雙目,他還是個孩子,此類場麵少瞧一回也是好的。本來生就的風流模樣,萬一學壞了,可如何是好?我心中暗罵天帝急色。僅從指縫之中往外偷瞧——閑窺旁人夫妻私語,這尚屬首次,更何況這旁人正是素來風流的天帝陛下。從前我隻嫌嶽珂風流,如今瞧去,他尚不曾繼承到天帝一成,確乃幸事。昆侖側妃得他百般撫慰,居然將麵上愁苦之色去了大半,我暗暗讚歎。天帝將優曇花根部的土推回去,抱著昆侖側妃,四下裏瞧去,林深枝密,縱身一躍便撿了一處枝椏,坐了下來,暢訴衷腸。他們麵前一臂之處的花葉間,正瑟瑟團著一隻小鳥——我在鏡前笑得發抖,差點將懷中九狸扔了出去,十分體諒那隻小鳥如今的處境。畢竟,親眼瞧著自己的爹娘閨房私語,親親熱熱,又不能逃開者,唯有嶽珂這條傻龍而已。我在指縫間瞧到天帝摟著側妃娘娘一頓親熱,麵熱心跳,心中保佑嶽珂第二日起來,最好得了健忘症,千萬別學了天帝這般風流行徑。那廝雖化作了一隻小鳥,夜半之時理應如尋常鳥兒一般閉著眼歇息,豈知他竟然睜圓了一對綠豆般大小的鳥瞳,不知是在認真學習,還是被嚇得呆住了?所幸天帝也知此事頗有幾分不雅,將昆侖側妃摟在懷裏,躍下樹枝徑自去了。嶽珂那廝似乎忘了化出人身,撲扇著翅膀向外飛去,他向來利落慣了,不曾用過翅膀,此刻竟然忘了拍翅,一頭撞在眼前樹枝之上,頭暈眼花跌坐在地下,現出人身來,感歎道:“青兒呐……”我在鏡外激靈靈打了個冷戰。九狸雖被我化出獸身,也是哧的笑出聲來:“三殿下莫非受到了啟發不成?”我在他小腦袋上敲了一回,威脅道:“小狸想試試姐姐的禁聲術嗎?”他乖乖閉上了狐嘴。門外腳步聲起,我正瞧得興起,也不理會。在九狸頭上彈了個暴栗,畫麵紛紛繞繞,竟然似殘片一般,一時是東海龍王夫婦與天帝閑話,麵色皆不好看,我隻聽得“招魂”四字,一時畫麵跳了過去,卻是昆侖側妃的師妹流芷,那高傲的女子伏倒在塵埃裏,哀哀哭泣,卻不能換得天帝一顧,被金甲武士押了下去。一時又是天後娘娘,她倒是剛強的女子,口中不斷咒罵:“不過是朵花媚子,也妄想做什麼天後娘娘……本宮恨不得斬殺了她與她生的孽子……”天帝氣得麵色鐵青,淩昌與同娑跪在地下,不斷的磕頭。他從來高高在上,我倒不曾見過他這般低聲下氣去求一個人,暗暗納罕。畫麵已是又跳轉了過去,金甲武士押了數名天界將領前來……最後的一幕,嶽珂跪了下去,口稱“父帝——”天帝輕手扶起了他,昆侖側妃斜躺在榻上休養,啪啪啪數聲,殘鏡碎片裂成了碎小的顆粒,再無拚就的可能。芳重笑道:“殿下施法睹鏡思人,不若現下就去宮外見見,也好一解相思之苦。”抬頭去瞧,芳重正立在我床頭,想是方才也瞧見了碎鏡殘片中的景像。我猛然想起先前天帝與昆侖側妃親熱之時的場麵,又有些不確定芳重何時進來,耳根子火燒火燎,結結巴巴道:“芳重姐姐幾時進來的?”她目中帶笑,道:“婢子隻道我王長情,原來公主殿下也不遑多讓。嶽珂小公子才在修羅城外立了五六日,殿下在宮中乍聽這消息,便對婢子這般客氣。”掩唇一笑:“婢子哪裏當得起?”我知她這是調笑於我,但回過神來,心中已是開起密密逢逢一大捧花來,連聲音也不覺間沾染了喜悅:“芳重姐姐是說,嶽珂來了……他在修羅城外?”芳重點點頭,盯著我直笑。我被她瞧得臉上發燒,將九狸扔在床上,跳下床就要往外跑,胸頭一痛,芳重已追了上來:“殿下慢走,鞋……鞋……你傷還未好,可不能這般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