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1 / 2)

西山碉堡驚天動地一聲爆炸,驚醒了鬆井長期駐紮磧口的美夢。磧口地麵在經過兩個時辰雞飛狗跳馬嘶驢鳴鬼哭狼嚎的騷亂之後,終於複歸平靜了。鬆井司令長官帶著此次行動中的一百多名帝國勇士的屍體撤退了。

類似的情景磧口人已經曆見過幾次了。沒有歡呼,當然也不會留戀。

盛秀蘭的葬禮辦得轟轟烈烈。

程珩也回來了。程珩站在盛秀蘭靈前,說:“秀蘭啊,咱夫妻一場多少年了?我怎像剛認識你似的呢?你讓我剛認識了你,你怎就突然走了呢?你走了,怎這麼讓我慚愧呢?你是在用自己壯烈的死給你男人敲響警鍾吧?你是在用自己血肉之軀的毀滅將你男人從睡夢中驚醒吧?”

程珩說著這些話時,兩眼閃動著瑩瑩的淚光。他在妻子靈前久久佇立,後來就在棺木旁坐下了,不吃不喝不言語,隻是低頭呆坐著,好像是被什麼特別重大的心事困擾著。

崔鴻誌走過來對他說:“姐是為我們死的。大哥,我和秀芝都覺得虧欠您了……”

程珩這才抬起頭來說:“秀蘭她是為我死的。是為我……”

盛慧長看見姑夫崔鴻誌愣愣盯著程珩伯伯看,突然便一把拉住了程珩伯伯的手,說:“大哥,您是不是有了啥新想法?”

程珩伯伯沒吭聲,後來二人就默默對坐著抽煙。

慧長原以為李家埋殯李子俊爺爺的“事宴”也會辦得很紅火,沒想到竟有些寒磣。他不明白為什麼李子發爺爺不把這事弄得轟轟烈烈?就算李家的財產被沒收過,可不是還留著天成居嗎?未必就連個像樣的“事宴”也辦不起了?聽人說李子俊爺爺死得很壯烈,他不明白李家為何不乘機將這事好好張揚張揚?看樣子全是李子發爺爺一人的主意!可他又不明白:既然李子發爺爺有意悄悄默默辦事,為什麼他的爺爺,還有他的兩位姑夫崔鴻誌和程珩伯伯,還有程琛叔叔、程珂和程璐小姨他們一邊忙著操辦埋殯秀蘭姑姑的事,一邊還要惦記著去李家“行門夥”(方言,參加紅白事宴)。好像生怕忘了這事,忘了這事就天理難容似的。他更不明白:既是大家都惦記著去李家“行門夥”,為甚神情間又有些躲躲閃閃?這些大人們,他們都操的甚花花腸子呀!

慧長發現李子俊爺爺家的“牛牛”和小叔、小姑都有些埋怨李子發爺爺的意思,後來是他的爺爺盛如榮同他們說了半天悄悄話,眾人才變得心氣平和了。

秀蘭姑姑的葬禮比李子俊爺爺的早一天。慧長記得是辦完秀蘭姑姑的“事宴”後,盛家人和程家人一起商量如何“行”李家“門夥”的事,他爺盛如榮先和老姑夫程雲鶴頭促著頭嘀咕半晌,然後對姑夫崔鴻誌、程琛叔叔、璐璐小姨,以及程珩伯伯說:你們工作人(他爺總是這麼稱呼政府工作人員)就別去了。我們平頭老百姓去。這樣沒駁彈!

那時,程珩伯伯說話了:“子俊叔明明是為國捐軀嘛,他的葬儀應由政府主辦。最起碼政府應明確肯定那是犧牲性質,要表示哀悼。鴻誌,你們是怎搞的嘛?”

姑夫崔鴻誌不說話,秀芝姑姑道:“馬有義一口咬定,李家是漢奸家庭,子俊叔是罪犯。所以三地委領導也沒明確表態。”

慧長看見:秀芝姑姑一提及“三地委領導”,眾人就把目光轉向了璐璐小姨。程珩伯伯看著璐璐小姨說:“小妹,聽說前幾天開祝捷會,傅鵬書記曾有一陣子和你單獨在一起,你沒和他說子俊叔犧牲的事?他怎說?”

璐璐小姨說:“大哥,我要先糾正一下你的說法。傅鵬是和我單獨在一起了,可我不記得是和他單獨在一起了……”

璐璐小姨的話有點像繞口令,眾人都搖頭說聽不懂。璐璐小姨解釋說:“當時我的思想開小差了,想著別的事。”

眾人看著璐璐小姨,便都沉默。那時,慧長聽爺爺盛如榮道:“這個盛有福!現在可是個風雲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