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雖如此,但對簡兮的不滿仍在,此刻見他額角滲汗,但仍腿腳不停地趕在大軍之中,看他如此柔弱不堪的身體還是有些小瞧。
眾將皆憂心前線戰事,一邊尋食一邊前行,絲毫不加停留休憩。別說普通壯年男子,就是武力高強的人,也不太吃得消,卻還是見簡兮咬牙堅持。但前些天還能堅持走在前麵,漸漸地便落了一截。眾將看在眼裏,卻有心捉弄他,也不減速等待,隻得越走越快。
卻見他隨落後,卻不見氣餒,有些士兵已經開始叫苦,他卻還不動聲色地緊緊跟隨隊伍。眾將心中有些佩服,但因著一絲傲氣,大家都不約而同地選擇地沉默,隻等得他出聲求取休息。如此行了七天七夜,不停不歇,終於有人實在支持不了,暈了過去,眾人這才稍稍停下腳步,雖麵上不動聲色,其實心中皆偷偷呼了口氣。
簡兮立馬下令稍作休息,並親自上前慰問暈倒地士兵,緒武卻在一旁大罵沒用,簡兮也隻是默默地渡了些真氣給那位士兵,並吩咐眾人去打獵進食,士兵這才覺得心氣平和,感恩不盡。
眾士兵哪知道知這其中的較量,隻是不約而同地想道,索性是簡兮帶隊,否則自己難免落這麼一個下場。不禁對公子簡兮改觀,這幾天的辛苦下來,就連軍中原來附和緒武的幾個年輕將士也開始另眼相看。
緒武心中氣惱,本來他想著罵完了再去給那士兵渡些真氣,他想來嘴硬,不願就此折腰,也就哼哼兩聲,便去打獵去了。
簡兮照顧好那位士兵,便退到一邊暗暗運氣調息,這幾日若不是這一口真氣強撐著,隻怕早就不行了,如今將真氣渡了一些給他人,自己那一身疲軟瞬間欺上身來。他略略平複了臉上的疲態,端坐著運息。五感封閉,隻留心眼開著調整全身筋脈血流。
但就是這麼一來,他才猛然發現四周的不妙,他眼中放出精光,長嘯一聲,傳聲道:“大家速速回來!靠攏在一起!有情況!”眾人心下一凜,趕緊靠在一起,緒武亦察覺異樣,急忙趕回休憩處。
“將軍小心!”
姚月偷偷吃了一口麵,艱難地咽了下去,再看了看左右手的二人,一桌子的東西根本沒動,頓時覺得鴨梨山大。兩座山一左一右地大眼瞪小眼,事實上或許是伽蘭在蹬著非墨。二人不動如山,氣氛降到了冰點,連周圍吃飯的人也摸了摸身上,覺得莫名地冷。苦悶地是,姚月還欠非墨人情,所以總是下意識地站在他那邊,卻無意識地加深了二人的誤解。
要說這也是太過於巧合了,竟然能和非墨在客棧相遇。相遇的那晚,她一時興起也或許是苦悶,直扯著他聊了一夜,二人坐在窗台上,看著迷蒙星夜,一來二往地談天。
本來非墨解決那殺手之後,便馬不停蹄地前往尋找姚月,卻怎麼也找不到她。卻遇到一個神秘鬼麵人,指點自己到礪國而去,便能找到姚月,不想卻真的找到了她。
姚月心中疑惑,這鬼麵人莫不是上次救自己的那個,不覺便留心問了幾句。見非墨眼神有些閃爍,便歎口氣道:“若是你答應了他,不方便多說,我就不問了,莫要為難。”
非墨搖搖頭,低聲道:“倒不是因為他的什麼原因,是我,是我自己。”
“怎麼?”姚月追問道,前麵嘴上雖說不問,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非墨看著漫漫黑夜,眼神遊離道:“聽說漠北曾出現一位上人,能起死回生,醫術了得,我妹妹躺了多年,想來或許能救她一命。多年來一直同子歸遍訪大漠名醫,卻一無所獲,後來聽說他曾出現在周國,便來周國尋找。但……”他歎口氣,像是在敘述一件極為平淡的事情,但神情中的疲憊怎麼也抹不了,這哪是那個不可一世,粗魯凶惡的男人?我可以想見他在漫漫黃沙中絕望地尋找的那個樣子,時間能把人的一切情緒都磨平。當一個人傷情到了極點,怎還有氣力去哭去鬧去傷秋悲月?
“那沒有試過去找其他……名醫?”
“其他名醫?嗬嗬,他們皆眾口一詞說我妹妹已死再無可能救活!我不信,我從小和我妹妹相依為命,我在這世上隻有她一個親人……而且她根本沒有死,她隻是睡著了。”
姚月沉默了片刻,這種深深地執念姚月怎會不懂?她又何嚐不是欺騙自己,父母沒有死,隻是遠行去了?隻是他仍抱有一絲念想去做些什麼,而姚月不過就是逃避罷了,她甚至連自己的父母為何而死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