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是晨光最好的時辰,微風掀起馬車的輕紗簾子,鬆軟的陽光便透進來。書湘睡得歪在軟墊上,領口斜斜敞著,陽光順著她側頰流進領口,赫梓言視線下移了少許,便看到她細嫩柔白的脖子,再往下便是……
英氣的臉孔立時不易察覺的紅了,恰此時書湘咂了咂嘴巴,幾近難以辨認的幾聲嘟囔從她粉嫩的唇瓣裏溢出來,赫梓言呼吸一窒,心髒似是叫一隻無形的大手攫住了,瞬息間無法作出反應。
因此上,當書湘睜開眼睛時一眼便瞧見他。
瞧見他看著她。
不過須臾,書湘視若無睹地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她再睜開,卻見赫梓言仍舊在,險些兒驚呼出聲。
茗渠立時道:“二……二爺,咱們到了,我才想叫你醒過來呢。”她避重就輕,原因是她根本無從解釋赫梓言為什麼會在她們的馬車裏。
書湘探究的目光水一樣從赫梓言臉上淌過,因是才睡醒,她麵上表情帶了幾分呆怔,清澈的視線打他臉上滑過,仿佛響起淙淙的水流聲。
“赫兄你,因何出現在這裏?”書湘端正了坐姿,理了理衣襟瞧著赫梓言。如果不是眼前的一切太過真實——她感受到自己發麻的小腿,車窗前溫熙的日光,以及外頭樹上清脆的鳥鳴,她定要以為自己是在什麼莫名的夢境之中。
書湘的表情是近乎無辜的,所有反應纖毫畢現地落進對麵人狹長的眼睛裏。
赫梓言清了清喉嚨,鮮少的無措,然而他到底是鎮定的,臉上神色逐漸恢複成書湘熟悉的不拘和幾分和諧的落拓。
他看上去懶懶的,並不準備回答她的問題。眸中漸次攏起笑意,語氣中攜了些許不明的深意,“這幾日不見,我倒十分想念寧兄弟你。也不知是為何。”
赫梓言掖著手說著,長眸微睞,眸光疏疏淡淡。書湘聽他這樣說後眨巴眨巴了黑亮的一雙眼睛,顯然不明白赫梓言的意思。
他瞧著他反應不及的模樣,心中有一絲絲又甜又澀的惘然突然而至,塞滿胸腔。赫梓言動了動唇,聲音低低地按捺在喉口,“我近來發現自己……。”
“夠了——”誰知書湘倏地打斷他的話,她擰起眉毛,眼睛瞪得圓鼓鼓的,“赫兄以為這樣很有趣麼?逗我很有趣?”
赫梓言不知書湘是什麼意思,他薄唇閉了起來,看到她的臉頰因生氣而紅得似個蘋果。
“那****問我——”書湘張口說了半句,猛地看向一旁進入狀態的茗渠,指尖朝車廂外一指,“你出去,我同赫兄有話說。一會子自會出來的。”
茗渠躊躇地瞄了一眼神情分明變得不同的赫梓言,她是有心留在這裏聽下去的,隻無奈迫於書湘的威勢,此時卻不能夠了。
車廂裏隻剩下他們兩人,書湘難得露出這樣氣憤的神情來,就像一隻揚著爪子的小貓,她盯著赫梓言,把話接下去道:“那****問我可知道‘倌兒’是什麼,如今我是徹底知道了。你現下又拿這樣不尊重的話來刺探我,莫非在赫兄眼中我寧書湘同那院中供你們男……供人消遣的玩物是一般的?”
書湘乍一聽赫梓言的話還雲裏霧裏的,然而她底細一尋思倒想起前些日子赫梓言提及的倌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