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孩子也不是一個人的事情,且哪有說生就生的,書湘腦袋裏暈暈乎乎,被赫梓言撈進懷裏抱著進了裏間,繞過屏風直接滾上了床。
大紅鴛鴦戲水錦被在床裏翻動,夜色漸深沉,室內卻大有春光泛濫成災的架勢。
外間擺著的飯菜用了沒幾口就擺在那兒了,侯在外頭的丫頭們麵麵相覷,隻見裏頭蠟燭被吹滅了,一片漆黑什麼聲音也聽不見。
眼下是什麼情形兒大家哪裏還有不清楚的,一個個心知肚明的各自歇息去了,飯菜也隻好明兒再收拾。
到了第二日書湘同赫梓言一處去赫夫人屋裏請安,他是滿臉的饜足,神清氣爽,書湘走在他身側不住將脖領兒向上拉扯。
她脖子上一個個他吮出的印子簡直遮不去,早起分明已經用溫水捂了脖子好一時了卻沒多大作用,這會子一路走著滿身都不自在,總覺得別人都瞧著她的脖子。
轉眼就到了赫夫人屋裏,兒子在的時候陳氏是從不對書湘有一個重眼色的,何況明兒就是三朝回門的日子,兒媳婦要回娘家國公府去,要是寧氏在她母親跟前一個勁兒倒苦水可不好,回頭薛太太不定還要尋上門來,便人不來隻怕也要陰陽怪氣尋出由頭來找麻煩——實在是個難纏的親家,叫人沒奈何。
等赫梓言同他兩個庶出兄弟各自出門去了,赫夫人把另兩個媳婦遣出去,隻留了書湘在跟前。書湘垂手在下首安分地站著,心裏也沒有打鼓的感覺,聽見赫夫人揭蓋碗兒翻出的脆瓷聲。
首座上陳氏呷了一口老君眉,打量著下邊乖覺立著的人,曼聲道:“明兒是你三朝回門的日子,屆時禦都同你一處回去。書湘回去後便好生兒同你母親聚聚,但也不要誤了時候,該早些回來才是。”
想到明天就能回娘家書湘麵上的喜色掩蓋不住,但是她聽出婆婆話裏的意思,這是叫她不要逗留太久越早回來越好。
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自古都是如此。書湘已經很滿足了。她唇邊攜了笑道:“母親放心,我知道的,我們必定在晚膳前回來。近來父親事務繁忙,常常不歸家來用飯,晚上您一個人用的不香,我和禦合該陪著母親,您好了我們做兒女的才能好呢。”
這嘴皮子什麼時候這麼甜了?
赫夫人挑了挑眉,她這些神韻同赫梓言極為相似,書湘看著看著不覺彎起了眼睛。
侯府不同於寧府,書湘要是不學著把嘴巴放甜點是注定要吃虧的。赫梓言待書湘是不必說的,餘下的便是這個對她有少量成見的婆婆了。
其實赫梓言說的不錯,婆媳兩個一日一日相處下去,磕磕絆絆不會少,然而總歸會生出感情來的。
現下不過是才互相認識,互相介入對方的生活裏,有一個對她們而言同樣重要的男人,都還不適應彼此,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切都會順理成章的好起來。
到得第二日,赫梓言沒有往練兵營裏去,他早起在院裏打了一套拳,大清早日頭便有些曬人了,他額頭上晶晶亮,點綴著小汗珠,又去洗了一回澡重新換過衣裳才回到內室裏去瞧書湘。
她坐在梳妝鏡前,茗渠幾個丫頭團團圍著,銅鏡裏映出一張宜嗔宜喜的小巧臉容,那雙眸子從鏡子裏對他笑微微地張望。
他在她身後翹唇一笑,倚在一邊欣賞似的瞧著下人為她上妝綰發,目光始終不曾移開。
新婚夫妻如膠似漆本是常情,大大小小的下人婆子們都視作不見,鄭媽媽最是忙活,在院子裏張羅著回去的備禮,姑娘討姑爺的喜歡無疑是意外之喜,然而卻不能不防範這府裏那位表姑娘,鄭媽媽是妥當人,她這三日雖不聲不響的,卻獲悉了赫梓言同陳沐秋過去若有似無的一樁舊情。
你說一個舊情人在咫尺住著,也虧得她們姑娘心大,竟沒事人似的同姑爺你儂我儂,不想法子解決問題麼。鄭媽媽也是因不曉得赫梓言對書湘的感情,隻以為是曇花一現或新鮮之類,她猶記得當年太太才嫁給大老爺時夫妻兩個也是過得不錯的,可是沒多時怎麼著,什麼事情都出來了,簡直防不勝防。
鄭媽媽一心打定了主意這回回去要討問大太太的意思,姑娘一心撲在姑爺身上,她們做下人的隻好幫著看看是不是能解決別的問題了。
卻說國公府裏頭,大太太三日沒見女兒了心裏頭著實記掛,女兒出嫁在外做娘的如何能放心的,擔心這個操心那個,從婆婆妯娌到姑爺下人,沒有一處不叫人牽腸掛肚。
大太太還擔心女兒在房事上……那時候叫她看的春宮畫兒她到底是瞧懂了不曾?
越是到書湘要回來大太太越是在屋子裏踱著步子,房門響了響,巧兒打簾進來,蹲身一福道:“太太,齊二爺從老爺書房院過來了,這會兒在門外。”
聽到寧書齊來了大太太腳下一頓,這半個兒子在外好些時候了,竟連書湘出嫁也未趕回來,這一回還是昨兒晚上歸家來的,據說此番回來也隻待上幾日罷了。
要她說寧書齊大可不必在外曆練,他們這樣的人家,曆練個什麼?
那些在外的有幾個能得世襲爵位的?大老爺百年之後,寧家除去老太太養在屋裏的哥兒,實在沒有人比寧書齊更有希望襲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