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2章(1 / 2)

在陌生的地方睡得不好,第二日書湘一大清早便起身了,秦更是個細致的男人,他原本安排了侍女照顧書湘的起居,但是被書湘委婉拒絕了。

如今還不能確定秦更的意圖,這男人是玨王爺的小舅子,按說既是玨王的人,倘或知曉她就是“寧書湘”應該立即動手捉拿的,卻為何把她當作他的舊時友人?難道真的隻是長相相似麼,抑或另有目的?

即便心裏有深濃的疑慮,書湘卻依然決定在王府裏住下來,她小心翼翼如同過去十幾年那般扮作尋常的男子,這方麵她是駕輕就熟遊刃有餘的。如此,她便能夠以秦更舊友“傅勳”這個身份跟著一道兒往邊關去。否則單是憑借她自己,竟是連城門也不能靠近的,何談出城,更何談隻身前往邊關。

話說自打書湘被帶回王爺府,秦更已經好幾日不曾露過麵兒了,書湘縮著脖兒做人,府裏伺候的下人都知道“他”是秦將軍的客人,因此格外盡心客氣,有求必應。

書湘沒有要要求別人的,她每日安分呆著,隻希望這位秦將軍能盡早動身。

如今外頭玨王的人還在滿城風雨地搜查侯府少夫人,整個京城都被翻了個底兒朝天,書湘卻住進了最危險的王府裏。她連自己夜裏睡覺時都被驚醒,滿頭滿身的冷汗,再睡不著了,常常抱著被子一坐天明。

秦更無聲無息處理了那一回將書湘圍困在堂屋裏的幾個士兵,仿佛他帶回王府來的那位年輕小公子果真便是幼年時對他有過救命之恩的友人。分明是如此漏洞百出的謊言,他自己卻快信以為真了。

立在台階上,他揮揮手叫後頭守著的士兵到小院外頭守著,自己背著雙手緩步兒行至正屋門首。

門上簾子向兩邊挑起來,秦更探首往屋裏瞧,此際是大清早,裏頭人正端正坐在黃花梨長桌前。她小口喝著粥,櫻唇粉嫩,青蔥一樣的纖細手指放在玉碗的邊沿,即便在眼下這樣於她而言該是十足動蕩的環境裏,寧書湘用起飯食來卻依然透著股子慢條斯理,舉手投足間叫人賞心悅目。

眸子裏掠過一絲詭異的流光,男人的視線仿佛具象化一般在她白皙的臉龐上輕掃而過,然而想到赫家,他的眸光逐漸冷卻下來,唇角勾出一抹譏嘲的弧度。

清明過後,天氣便真正暖起來了,微熹的晨光照在門首男人身上,延伸出一道頎長的影子,書湘放下小勺順著影子往前看,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到來的秦更。

他掩下眸中的冷冽,看向她的目光在一瞬間溢滿陽光般細碎的溫暖,語帶關切道:“阿勳這幾日可好?”

書湘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他笑著叫她不要客氣,書湘就真的沒有客氣。

兩人在長桌前麵對麵坐下,她也對他笑,互相客套過幾句後道:“……府上哪兒都好,隻是如今外頭動蕩,我便不曾出得門去,時日一久便覺無趣,竟不知如何打發時間了。”

這樣說是想委婉催促秦更能夠早日啟程,他卻假裝沒有聽出來她話裏的意思,眼眸子微微一眯,接口道:“這數來日滿城裏都在找赫家的少夫人,說來也是沒法子,王爺命令在那裏,底下人一點也不敢鑽空子躲懶兒,連我也不能,本該多多陪同阿勳敘敘舊的,卻直到今兒才抽出一點子空閑來,你可不要在心裏埋怨我。”

“哪兒能呢,能夠再次見到秦兄弟阿勳已經歡喜得不知如何是好,怎會埋怨。”書湘說著,臉上卻發僵,她又不是什麼貨真價實的阿勳,哪裏能同他敘舊呢。

倘若世上真的有一個“傅勳”的存在,眼前這男人當真是將她與舊友混淆了,那麼這敘舊一旦開始,她定是連五句話也撐不過便要露出馬腳的。

秦更了然,“哦”了一聲,突然朝外頭拍拍手,書湘正奇怪呢,就看到茗渠低著腦袋打門外進來。她屈膝朝著秦更福了福,站直了才把視線轉向那個據說是她即將要服侍的將軍舊識。

書湘的目光和茗渠的驀然在半空裏相遇,一時主仆兩個都忘記動作。

還是書湘先反應過來,她像是好容易才遮掩下見到茗渠的驚喜和猜度秦更用意的複雜表情,臉上訕訕的沒有言語,害怕麵前男人是深藏不露——他或者早已經知曉了她的身份,如今不過是貓逗老鼠似的尋她開心罷了!

其餘的理由她實在是想象不到了,實在不能理解秦更弄出這一套的用意,他要抓她直接抓便是了,搞出個舊日恩人好友的故事來又何必,他姐夫玨王爺知道麼?

到底書湘和茗渠是多年相處一起長大的,茗渠一看見書湘的打扮就猜到了幾分,她迅速地低眉垂首好不叫秦更瞧出端倪。

在心裏暗自出了一口大氣,茗渠當日假替書湘被帶回王府,哪想很快就被別的仆婦指認出來說她不是,好在後來秦更把她保下來了,她才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不僅保住了清白身子,還在府裏安穩住了這麼些日子,直到今兒才被支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