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總是故意折磨人,往往向你發出突然襲擊,叫你措手不及,又迫使你學會應變的本領。本來,汪精衛決定在七月五日上午,與梁鴻誌舉行第二次會談,下午訪問土肥原,與他商談與吳佩孚的合作問題,六日上午召開高級幹部會議,研究《中華日報》複刊、建立通訊社和廣播電台,以及召開國民黨臨時全國代表大會等問題。現在,薑國保的被捕,使汪精衛等人預感到潛藏著可怕的禍患,不得不臨時改變計劃,將與梁鴻誌的會談改在五日下午舉行,高級幹部會議提前在五日上午十點召開,訪問土肥原隻好推遲到明天上午。
會議在二棟一樓小會議室舉行。汪精衛用不安的眼神,向一張張不安的臉掃了一眼,見有資格與會的三十八人都到了,為了不失身份,極力抑製著內心的慌亂,用沉靜的語氣將劉阿三被殺,陳明生被釋放回來所報告的情況說了一遍,然後說:“因為薑國保對我們的情況比較了解,有必要采取適當的對策,以防萬一。下麵,請諸位發表意見。”
薑國保究竟是怎樣被捕的,誰也不摸底,一時不知從何說起。於是,出現一陣難堪的沉默。
“當然,這件事沒有必要大驚小怪,我們研究對策,無非是防患於未然。”汪精衛見大家緘口不開,趕緊開導一句“薑國保與陳恭澍是表兄弟,即使陳恭澍發現他暗中倒向汪主席,也不至於讓他戴腳鐐手銬。他的被捕,很可能是戴笠插了手。”周佛海首先發言。他說到這裏,一顆心好像掉在冰水裏,瑟瑟抖了起來,不敢繼續想下去。但是,作為汪精衛集團的主要成員,卻又不能不想。
“薑國保被捕之後,可能出現三種情況。一是利用他的智慧和意誌,矢口否定投靠汪主席;二是經不住嚴刑拷打,和盤托出;三是他因此立了功,戴笠讓他打到我們的陣營中來,那就不堪設想。”他的推理令人無法置疑,令人佩服。
“我讚成周先生的分析。”褚民誼從周佛海的判斷中得到某種啟迪,頓時頭腦清醒了許多,“為了對付周先生分析的第二種情況,有必要對一一三六弄和七十六號兩處地方加強防患措施,在座諸位外出一定要慎之又慎,散居在外的特工人員必須立即轉移住地。”
“佛海和重行二兄的意見很好。”汪精衛馬上拍板,“對於加強兩處地方的防患措施,請默邨、士群二兄拿出具體方案來。散居在外麵的特工人員轉移後,其房租費用概由特工組織負擔。”他心中一陣顫栗,“如果薑國保能夠活著回來,必須對他進行嚴格審查,千萬不可大意。”
“對於加強兩處地方的防患,我們負責到底。”丁默邨自信地說,“我剛才與士群兄簡單交換了一下意見,準備在兩處地方原各有四個瞭望哨和八挺機槍的基礎上,再各增設四個瞭望哨和八挺機槍。這樣,四麵八方都有保障。”
“我們與日本駐上海憲兵部隊早有密約,一旦需要,隻要去個電話,他們可以在十五分鍾內開來幾百部隊。”李士群一副穩操勝券的表情。
“好,好!”汪精衛很滿意,“請特工組織派人帶一千元錢去劉阿三家,為劉阿三安排喪事。另外,派人給陳明生送二百元錢去養傷。還有,派茅子明帶一千元錢去薑國保家,要喻春蘭將錢送給陳恭澍,請他設法營救薑國保。並要喻春蘭設法與丈夫見一次麵,暗地告訴他,我們正在設法營救,要他堅強些,千萬不可吐露真情。”他的話既有關懷,又有著豐富的人生經驗所賦予的深沉。他用灼熱的目光望著李士群和汪曼雲,接著說:“贏得時間就是勝利。請士群、曼雲二兄暫時退席,分頭落實剛才所布置的任務。”
“我們一定在一個小時之內將這些任務落實好。”李士群恭順地說罷,與汪曼雲走了。
接著,林柏生彙報《中華日報》的複刊問題。這家報紙是一九三二年一月,汪精衛出任行政院長不久,挪用鐵道部二十萬元公款,由林柏生負責創辦的汪係報紙。一九三七年十一月上海淪陷後,遵照汪精衛的意見,《中華日報》停刊,報紙的工作人員去了香港。一個月之後,經當時日本駐華大使川樾茂與駐滬日軍交涉,將報紙的印刷設備和餘下的二十多令紙張運去香港,在那裏創辦《華南日報》,仍由林柏生任社長。林柏生說:“遵照汪主席的囑咐,《華南日報》仍然作為民間報紙在香港繼續辦下去,因此,《中華日報》的一切設備必須重新添置,工作人員也必須重新物色和招聘。經過十多天的籌備,印刷機器、紙張和無線電收發報機都已購買回來了。工作人員,因考慮到要兼顧辦報、辦通訊社和辦廣播電台,計劃招聘五十人,已經到了四十二人,其中三十五人為編輯記者,他們正在進行準備工作。我們計劃十日報紙正式複刊,通訊社和電台也在同一天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