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鄙!”汪精衛很氣憤,“不僅可鄙,而且可惱!”
“我說:蔣先生說話要負責任。我出差廣西、廣東一個多月,一直沒有與汪主席聯係,等我回到南京,汪主席已在幾天前去武漢了。你根據什麼說是汪主席說給我聽的呢?希望你把問題說清楚。”
“我見老蔣默默不語,以為他感到失言而愧疚,打算原諒他。可是,他又‘唵’出一句使人氣惱的話來!”“什麼話?”汪精衛忙問。“老蔣說:‘我本來是明容共,暗反共,現在,唵,既然有人反對國共合作,我偏要堅持合作到底!’我也不示弱,說:‘既然如此,我偏要堅持反到底!’他瞪眼睛我也瞪,反正我不讓步。”
“後來呢?”
“後來,唐孟瀟進來向老蔣報告南京的防守情況,從中勸了幾句,我就走了。”
汪精衛笑著稱讚說:“公博!你不愧為反共英雄!”
也許有人對陳公博曾經是中國共產黨第一次代表大會代表,卻如此堅決反共而不可理解吧!其實,隻要看看他在《少年時代的回憶》、《我與共產黨》中的自白,了解他加入共產黨前後的思想狀況,問題就十分清楚了。
陳公博自認十五六歲時“是個浮囂使酒罵座的少年”。這句話活畫出一個言行輕浮而囂張,好酒貪杯,動不動就使拳頭的小流氓形象。二十五歲進北京大學以後的三年大學生活,是“養心性,寡交遊”,連“五四運動也引不起我的興趣”,“故沒有努力參加”。他感興趣的是什麼呢?“我們為了製造新貴人,抓住好機會往上爬”,與譚平山、譚植棠“等密友組織十人團以相互砥礪”。一九二0年,陳公博在北京大學哲學係畢業後回到廣州,在廣東教育會任評議兼廣州宣講員養成所所長時,見俄國十月革命成功,滿以為走俄國革命的道路,是“向上爬”的“好機會”,加之在北京大學讀書時和陳獨秀是師生關係,接受了陳獨秀的意見,與譚平山、譚植棠在廣州成立共產主義小組。但在上海參加中國共產黨第一次代表大會時,發生法國巡捕搜查會場的情況,他害怕了,沒等會議結束,便帶著新婚妻子李勵莊去杭州遊覽去了。一九二二年陳炯明公開叛變孫中山,中共中央認為陳公博與陳炯明關係密切,對他進行審查,他自認:“對此大為不滿,我就自行宣布退出共產黨。”所以,陳公博堅決反共一點也不奇怪。
“公博!你堅持得很對。不把第二次國共合作反掉,對中日和談總是個障礙。”汪精衛笑笑,“還有什麼新情況嗎?”
“昨天下午見到亞洲司司長高宗武,他告訴我一個重要情況。”陳公博說,“高宗武說,三日上午陶德曼又會見老蔣,轉告日本政府的意見,關於中日和談,限定中國政府在十二月十五日前做出答複。老蔣要求把限期推遲到十二月底。德大使表示努力說服日本政府接受這個限期。陶德曼還說,限期一過,日本當采取斷然措施。”
“斷然措施?”汪精衛把臉偏向窗子,思索了一會,“日本當局將采取怎樣的斷然措施?公博你想過沒有?”
“我想過。”陳公博果斷地說,“不外乎兩個方麵:一是軍事上更猛烈的進攻,二是政治上迫老蔣下台。”
“迫老蔣下台?”汪精衛喜上心來,“何以見得?公博!”
“因為日本人素來看不起姓蔣的,這一次,又對老蔣在和談中表現的優柔寡斷,極為反感。”陳公博爽然一笑,仿佛蔣介石已經下了台似的。
希望蔣介石下台,由汪精衛取而代之,這是汪精衛之流多年來的夙願。
這時,陳璧君和廚工端來了四菜一湯。汪精衛心情振奮,從立櫃裏拿出一瓶茅台和兩隻酒杯,斟了兩杯,高興地對陳公博說:“來!我陪你喝兩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