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的劍舞也已至終局,劍式由快至慢,由疾入緩,漸漸收斂起鋒芒。最後,被它的主人,鏘然一聲,藏入鞘中。
天地為之一靜,白衣少年闔上眼眸,持劍而立,迫人的氣勢歸於平和自然。
輕風由院外徐徐而來,吹動他的青絲雲鬢。
此時樹葉沙沙聲,呱燥蟲鳴聲,方重歸入耳。大道無形,大聲稀音,約莫如是。
“呼……”緩緩睜開眼睛的林怡真微微吐了口氣,適才一翻劍舞,才更換未久的衣衫再度被汗水侵濕,她抬手用袖子擦了擦臉,隨手將劍收入儲物袋,就想回屋置換衣衫。
隻是還未轉身,就察覺到不遠處立著一人影,不免好奇的抬眼望去,就見許翰文站在幾尺之外正朝自己微笑著。
林怡真見此便會以一笑,就要上前打招呼,不料才行了幾步便發現許翰文身上隱隱發出的淡淡白光,未免有些疑惑的她仔細一瞧,頓時露出欣喜之色。“大師兄,你要進階了?恭喜恭喜!”
似乎在少年的提醒下,許翰文才感到自身丹田那處隱隱傳來既熟悉又陌生的異動,那異動,分明就是五年前他要築基時才會有的異狀。
繞是一向溫和知禮的許翰文此時臉上也盡露激動之色,整整五年了,本以為此生已無進階希望的他發現沉寂已久的丹田終於起了反應,怎能不令他欣喜若狂。
一想到此,許翰文朝林怡真深深一躬身:“……多謝師弟。”
“……大師兄,你這謝來得很奇怪喲。”林怡真微一挑眉,特意將那‘謝’字咬得清清楚楚,宛轉悠揚,還帶著點小押韻。雖有些弄不清大師兄話裏的意思,但她還是不懷好意的輕勾唇角:“不過大師兄你即說是師弟的功勞,那師弟我可就要不客氣了呐!”
“……這可難辦呐,萬一師弟你想要為兄我以身相許,那為兄豈不是虧大了?”難得諧趣的許翰文撫著下巴佯裝沉思了一會兒,“不過,看在師弟的麵子上,為兄犧牲一下也不是不可。”說完,他還向林怡真眨了眨眼。
“……”大師兄,你學壞了。
“待為兄築基成功後再來尋師弟你,在此之前,師弟你要為為兄好好守住啊!”瞧小師弟那副風中淩亂的模樣,許翰文哈哈一笑,轉身朝藥閣方向走去——他得尋師父討要築基丹去。
您老去吧,最好出關後把尋師弟我的事給徹底忘卻了!
一臉黑線的林怡真目送自家師兄遠去,心中暗暗腹誹:這千葉門的風水是有問題的吧?絕對是有問題的吧?不然昨個兒還好好的大師兄怎麼才過了一個晚上就黑化了呢?
坑爹啊喂!
因再過幾天便是築基期以上的弟子出山門試練之日,門中各處都在加緊籌備著,與她要好的卞尉璽與蘇明軒兩人皆已閉關,就連稍說得上話的許翰文也在為衝擊築基而做準備,是以這幾日林怡真都處於放羊吃草階段。
隻是即便無人來打擾於她,這幾日林怡真也是很不好過。
原因無他,那日噩夢過後,連著幾個夜晚,那夢魔夜夜如影相隨般的緊緊纏繞著她,每每讓她從夢中驚醒,醒時滿身大汗,心中恐慌萬分,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夢中究竟是什麼嚇著了她,隻覺整顆心像似被掏空般的難受,之後想再入眠已是不能了……
不過兩三日,她便急速消瘦下去,臉頰凹陷不說,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更是明晃晃的映在眼下,幸好這幾****都窩在小閣樓,膳食也是使喚下仆送至房中,不然出去隻怕會把他人給嚇個半死不可。
是夜,林怡真半夢半醒之間又來到了那處彌漫著詭異淡綠霧氣之地,腦中還是那道聲音,隻是這回眼前的濃霧似是淡了少許,她也是第一次見到了那黑影。令人驚懼的是,那根本不算是人!雖有著人一樣的軀幹,但又籠罩在白霧之中,五官模糊不清。
快點來救我!快點!快點!
一連幾日被人擾夢不得安寧的林怡真聽此言再見其影,終始她徹底的怒了,以至於惡向膽邊生,也顧不得之前對它的恐慌,伸手就要朝那人影抓去。
卻不知那影的動作也不慢,側向一邊躲了過去。林怡真見狀順手在地上拾起一把石子,運氣至指尖對著那影就擊了出去。
那影也不還手,隻是一味的閃躲,偏巧一顆石子擊打在了樹幹上,濺出的火花恰巧濺到了那影眼中。似乎是被濺痛了眼睛,它竟頓住了腳步,雙手捂住眼部哀叫起來。
林怡真見狀似乎明白了什麼,也知機不可失,借著濃霧稍淡的契機,身影一晃來到那影跟前,靈氣彙到手部,一拳直搗那影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