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淋治療一得諶寧生
石淋多因濕熱蘊結下焦，熬煎尿液而成。一般醫者用八正散或石韋散加減治療。筆者除宗上法加用一般通淋要藥如金錢草、海金沙外，尚於方中加生地黃，仿增液行舟之意，更加行氣化瘀之品，如枳殼、茜草、益母草等，以加強排石作用，臨床常獲顯效。如彭某，64歲，因尿頻、尿急、尿血、伴排尿困難，偶見尿中斷。先經當地醫院診斷為尿路結石，住院治療20天無效，後轉地區醫院住院5天，經服石淋通、中草藥煎劑及西藥輸液等多法治療，效果不顯。於1983年9月來我院作腹部攝影，報告“恥骨聯合上緣，可見一約蠶豆大小的圓形濃影，意見膀胱結石。”因患者之妹係我的鄰居，故邀餘診治。患者症如前述，舌苔薄黃，脈弦滑。擬以清熱利濕，通淋利尿為主，佐以增液行氣化瘀之品。處方：金錢草30g、石菖蒲10g、海金沙15g、瞿麥10g、生地黃15g、木通10g、枳殼6g、茜草10g、益母草15g、車前草20g、生甘草5g。5劑。
患者當天煎1劑，服1次藥後，感覺小腹疼痛不適，排尿血，繼服兩煎藥液時，感覺較適。翌晨小便時排出蠶豆大小結石1粒，呈灰褐色。餘囑其將所剩的4劑藥繼續服完，其腹痛尿血諸症悉除。至10月再經我院作腹部攝影，結果為：“原膀胱結石已消失。”追訪患者年餘，迄今未見複發。
升降相佐治石淋李鴻翔
尿路結石一症，治療多清利下焦、化石通淋，方藥多取通降之類，亦有效者。餘治此證，常於通降之中稍佐一二味升提之品，每收效甚捷。
如李某，男，51歲，於1980年盛夏來診。訴尿痛、尿血、尿時中斷，伴有小腹部疼痛二十多天。經X線膀胱區平片示：“恥骨聯合上偏左有黃豆大小密度增高影，恥骨聯合中間見有多個密度增高影。”擬診為：“膀胱及後尿道結石”。初服通淋排石劑二十多劑無效。後轉診本院，診見形瘦神疲，舌淡少苔，時有尿意作墜，脈細弱無力。據其年逾半百，體氣正衰，通淋排石固為可用之法，然欲其降之，必先升之。乃擬小石韋15g、金錢草40g、滑石24g（包）、枳殼10g、萹蓄15g、瞿麥15g、川牛膝30g、沉香9g、黃芪40g、升麻9g、生地黃30g，5劑。服藥後，患者排出綠豆大結石1枚，守方續服12劑，陸續排出大小結石七枚。經X線攝片複查致密影已消失。終以六味地黃丸補腎善後。對此證據氣機升降之學說，以黃芪、枳殼、升麻益氣升提，配沉香、滑石、川牛膝性沉下降，寓升於降，故投藥不多，結石即得以迅速排出。如果不明升降機製，徒事攻逐，遇壯實之人尚可，若遇氣虛之體，非但無效，反而更虛其虛耳。
苦參湯善治乳糜尿李濟仁
乳糜尿多由血絲蟲引起淋巴回流受阻所致，屬中醫淋濁、膏淋的範疇。究其病因，一是濕熱下注影響膀胱分清泌濁的功能；二是脾腎不足、運化無權、下元不固，據此病因立方遣藥，始能有的放矢。我的經驗方苦參湯（苦參、熟地黃、山茱萸、山藥、萆薢、石菖蒲、烏藥、益智）對於本病，療效確切、愈者尚多。
方中苦參為主藥，益腎殺蟲燥濕清熱以祛邪。李時珍說：“苦參補腎……治風殺蟲。”餘在臨證中發現很多乳糜尿病人服用多方不效，而一經加入苦參，症狀迅速改善，尿檢及乳糜定性逐漸轉陰，在較短時間內獲得痊愈。熟地黃、山茱萸、山藥滋腎益脾，養陰填精並可固澀精微外泄。苦參湯中含萆薢分清飲之方藥，意在溫腎化氣、去濁分清。如尿混濁如膏脂、溺時澀痛者，酌加赤茯苓、石韋以利水而通淋；若尿色紅、淋澀不暢者，可加炒蒲黃、白茅根、琥珀末以清熱止血；如尿色白如米泔，當重用萆薢，另加煆龍骨、煆牡蠣以固澀。
苦參湯的特點是攻補兼施，注重治本，兼除病邪，堪稱是治乳糜尿的良方。
治乳糜尿應健脾化瘀生新徐寶圻
治乳糜尿，世醫多選萆薢分清法或益腎固澀法，餘試之，雖有部分見效，但大多數令人不甚滿意。餘觀察診治者，多病程日久，遇勞即發，麵色少華，精神萎靡，而禁食油葷，則更加重氣血衰敗，但若安靜休養，卻又常常不藥而暫可緩解。故在治療上，以補中益氣為本，考慮乳糜管的阻塞破裂，此乃不通而破，應佐通絡化瘀之品；又鑒於食油膩則病情加劇，應輔以消脂之品，處方以黃芪、黨參、白術、當歸、柴胡、升麻、炙甘草為主，加山楂20～30g、穿山甲、劉寄奴、王不留行等。
乳糜尿脾腎兩虛者十之八九；而濕熱下注，敗積瘀腐者，僅十之一二。若以固澀法治之，往往致尿路阻塞，尿閉不暢；若以清利法治之，苦寒之品反傷腎氣，病程多遷延日久。對乳糜血尿者，更見中氣急速衰敗，必以補中益氣、活血生新以攝氣攝血，引血歸經，引乳糜尿之精華入絡，對病程反複日久，全身氣血衰敗者，還可加仙茅、淫羊藿、鹿角（茸）之類溫補腎氣。餘以六味地黃丸加山楂或服山楂丸，以鞏固療效已有十餘年，所服藥者無不感到甚至不必嚴格禁油膩，但以小葷小油為上。
膏淋頑症，治宜通補兼施李傳芳
1969年仲夏，餘下放寧國縣三元鄉醫院，遇一方姓膏淋患者，溲色白如米泔，縣醫院診斷為“乳糜尿”，多次用海群生、卡巴胂治療，也曾幾度服用中藥，雖然有效，但未幾又發，病曆五載，小便常混濁，嚴重時狀如奶漿，或如膏脂，時挾小血塊或膏脂團，小便淋澀脹痛。所幸患者食欲頗佳，除覺倦怠乏力、氣息稍感不足外，餘無所苦。診其六脈濡細，舌質殷紅尚潤，餘予清利下焦法治之不應。遵“中氣不足，溲便為之變”之旨，以清利下焦、補中升清法並舉，疏方：小薊、萆薢、金錢草、海金沙、黃柏、苦參、山茱萸、黨參、黃芪、炒白術、柴胡、山藥、芡實。另以玉米須煎湯令其常飲。患者服藥逾月，果然見愈。時隔3個月，患者因耕作勞累，複又發作，恙情如故，惟增腰酸頗重。遵《諸病源候論》“勞傷腎氣而生熱成淋”之旨，改投清利下焦，益氣升清、補腎固攝之劑。進藥10劑，患者小便轉清，腰酸見減。濕熱有清澈之機，精微得固攝之漸。守方繼進2周，患者恙情卻踏步不前，乳糜定性仍為陽性，尿蛋白+～++，患者憂心忡忡，精神萎靡，寐食俱減。聞當地王醫師，以用藥量大、靈活多變、出奇製勝著稱。餘登門求教。他分析我的遣方用藥後說：“納清利下焦，補中升清，補腎固攝於一方，頗有見地，何以療效停滯不前？”他推敲再三，提出三點與我商榷。第一、苦參苦寒沉降下行，清熱燥濕，走下焦善利小便，用之頗合機宜，但因其能戳傷脾胃，故隻宜小其劑，不宜久用，否則損中有礙清陽升發；第二、益氣補腎藥，用量似嫌不足，病重藥輕，難以濟事；第三、患者病延日久，絡道必為瘀濁所阻，或為濕熱損傷，精微氣血的輸布，濁濕的排泄，不循常道而益增其瘀損。故宜參入化瘀通絡之品，寓通於補，則有利於經絡的疏通，病損的修複。王醫師的見解令我誠服。我補充說，若再參入桂枝，以助氣化，伍入烏藥，行氣導滯，其促血行，可否？王說，如此更善，桂枝辛甘溫通，助陽化氣以利膀胱，且可製苦寒藥損折脾胃，然因其能助熱，易於傷陰動血，故用量要小，熱盛動血時當舍去。烏藥辛開溫通，上走脾肺，下達腎與膀胱，順其氣，通其閉。桂枝與烏藥兩味都落腳在一個“通”字上，其與益氣補腎、活血通絡藥為伍，通補兼施，則氣血流行，推陳致新，可望邪去正複。遂重擬處方如下：①小薊30g、萆薢30g、海金沙15g、黃柏12g、黨參20g、黃芪30g、白術12g、柴胡10g、烏藥12g、山茱萸15g、菟絲子30g、山藥30g、芡實30g。水煎，日服2次。②玉米須60g煎湯常飲。③三七、穿山甲、白術、琥珀各40g，土鱉蟲15g，桂枝5g，研極細末，3g，日服2次。患者如此服藥匝月，諸症消失殆盡，尿檢3次正常。囑患者間日交替服湯散1個月，以資鞏固療效。隨訪至今未發。嗣後，筆者每遇重症膏淋，日久不愈者，輒投通補兼施法，藥味雖不盡相同，隻要守治較長時間，確奏效良多。
補中益氣治淋證熊振敏
曾治熊某，男性，1952年以來，屢見尿如米泔，或兼下血塊。西醫診斷為絲蟲病，服抗絲蟲藥。1954年夏，正值搶收搶種，忽欲解小便而不得，下腹脹悶不安。用溫腎利尿無效，請西醫導尿。3天後導尿無效，脹悶加劇。待我往診時，患者麵容憔悴，表情痛苦，神倦呻吟；尿意雖頻，掙之無力，脈來沉軟。竊思病者素體較弱，加以過度疲勞，累及丹田精氣，損及膀胱氣化。因尿中曾排出血塊，料其為瘀、熱互結，阻塞尿道，致尿無通途。無奈其元氣大虧，排尿無力。當務之急，應先振元氣，佐以祛除瘀阻，以通尿道，用補氣升提法，投補中益氣湯加味：炙黃芪、黨參各30g，白術、當歸、澤瀉、川牛膝各9g，升麻、柴胡、陳皮、炙甘草各15g，茯苓18g，車前子12g，紅花、桃仁各6g，每日1劑，煎服2次。服完1劑，患者尿頻急，氣不夠用，仍無力排尿。按原方將黃芪加至60g。患者服2劑，排出一血塊（約成人雙拇指大），尿即暢通。爾後間或小便不暢，服此方有效。又治羅某，女性。1963年秋，因高熱持續，西醫診為腸傷寒病，住院治療，熱退神清，惟獨不能排尿。作各項檢查，俱無異常；神經係亦無病理反射。用利尿、針刺均無效，導尿5天，尿道灼痛，患者拒絕插管，哭鬧不休。其家屬要求吃中藥。診見患者消瘦神疲，麵容憔悴，表情痛苦，語音低微，口幹思飲，脈沉細軟。證屬氣陰兩虛，然氣虛偏重。緣熱邪耗氣灼津，元氣大虧，膀胱氣化不利，遂致尿閉。故欲通尿閉，當先振其氣。取法補氣升提，用補中益氣湯加味：生黃芪60g，黨參30g，白術、當歸、澤瀉、車前子、川牛膝各9g，升麻、柴胡、陳皮、五味子各5g，雲苓18g，麥冬12g，甘草5g。服1劑，患者熟睡2小時，午夜醒來，自解小便一便盆，頓覺輕鬆。調治5天，痊愈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