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霍秀秀已經在凳子上坐了兩天一夜,她一動不動,看不出任何情緒。
巨大的四合院,冷冷清清,外帶著外麵喧囂的北京城,喧囂之中也透著寒意,透著血的味道。所有的脈動似乎都接著地氣彙聚到了這個院子裏、這個房間內、這個女人麵前的那部手機上。
當年她走進這個院子的時候,解雨臣正在踢毽子,新買的四合院,還沒有整修完畢。之前總聽奶奶說,這個哥哥不容易,很不容易。這個哥哥在陽光下踢著毽子,長頭發比自己的還飄逸,看上去很開心、很專注。是如何的不容易法呢?
那個小小的哥哥,當時麵對的不容易,是這個院子?還是外麵的北京城?還是北京城外的整個大地?
霍秀秀在長大的過程中,一點一點地理解,一點一點地看到,然而,直到三天前的那一刻,她才真正理解,這個哥哥的不容易在哪裏。
那條短信在天空中反射、傳播,在中國所有城市的某個人手機上炸響之後,她所處的這個四合院,幾乎是在一夜之間,變成了一個怪物。這個怪物不停地延伸,吞噬著周圍的一切,最後籠罩了整個大地。
在這個怪物麵前的,就隻有她自己了。
原來你之前麵對的,是這樣一個東西。霍秀秀的手在發抖,她能真正感覺到,解雨臣單薄的身體,在這個院子裏,和永遠離開之後,這個世界分量的差別。
這麼多年了,他一個人,背靠著時刻會吞噬掉他們的龐然大物,談笑風生地在這裏喝茶、插花、練戲、畫畫。她可以摟著他的胳膊,做各種任性的事情,那麼多年。
“謝謝。”秀秀之前哭的時候,說了好久好久,不知道是因為心疼,還是因為恐懼。
桌子上的手機閃了一下,一條短信發了過來,秀秀沒有看那部手機,她心裏鬆了口氣,同時也緊張了起來。
她站起來,走了出去,院子裏的花壇上蹲著一個胖子,一個穿著藍色藏袍的人,看到她走出來,站了起來。
“就隻有我們幾個了?”秀秀苦澀地笑笑。
胖子掂量了一下背包:“怎麼,看不起胖爺我?”秀秀看了看藍袍人,那人行了一個藏族禮。
“走吧。”秀秀推開了四合院的門,門外熙熙攘攘,站著各色人等,就像當年吳邪見識到的長沙。
看到秀秀出來,那些人都停止了閑聊,看著他們。秀秀往前走了幾步,這些人把秀秀要離開的道路擋住了。在人群中,有一個人說道:“這個女的是我的妹妹,不要傷她,其他人可以隨便處置。”
胖子甩下背包,從裏麵扯出兩大管雷管,像鞭炮一樣往自己身上一披,“啪”地點上一支煙。“不好意思,狗血橋段,我港台片看多了,所以小朋友不應該多看港台片。”
“不用怕,他不敢引爆的。”人群裏的人說。
沒有一個人有動作,人群裏的人又喊了一聲,就有人回喊道:“這個人是王胖子,王胖子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過譽過譽。”胖子樂嗬道,“來來來,你這麼說了,我都不好意思不丟了。給你個麵子。”說著點上一根雷管就往人群裏一扔。
所有人立即撲倒,雷管爆炸,撲倒了一片。
人爬起來,就看到煙霧中胖子和藍袍人擋在了秀秀麵前,身上已經全是炸傷,但是他們在爆炸的時候硬是沒有做任何的躲避動作,就像牆一樣擋在秀秀麵前。
“真他媽給力,裝酷裝傻了。”胖子吐出一口血,似乎有點惡心,對藍袍人說道,“經驗不足,不好意思。”
藍袍人比胖子好些,抹掉臉上的血,說了一句藏文。顯然不是什麼好話,四周的人開始站起來,胖子再次點起一根雷管,拋了過去,這一次他拋得遠了一些。
夠了,爆炸過後,再次站起來的人,開始四散而逃。
三個人沒有任何動作,胖子和秀秀隻是在人群中盯著那些四散而逃的人的手。
“那兒呢!”胖子眼尖,立即就看到了一個年輕人,動作比其他人都穩,雖然也似乎在跑,但是節奏和其他人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