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都魯怕王滿奴有閃失,忙喚過幾個近身護兵,選了三四匹好馬,飛也似地趕上去保護。可三四護兵轉眼就不見了騎著快馬的王滿奴,他們在後麵直趕得滿頭是汗,也不見王滿奴的影蹤。護兵們慌了,一齊鞭馬猛追的同時,一邊估計東邊是河,王滿奴不會去的,正北有百來裏的沙漠也不大有可能,隻有西麵的土岡那裏,可護兵們趕上了土岡子向北望時,卻見土岡子那邊也是漠漠無際的沙漠空地。四下都翻遍了,隻得回去向莫都魯報知王滿奴失蹤的事。
莫都魯一聽,立刻就親自帶了五六十名健卒,向西邊的土岡子下的五六十戶人家搜查,可任憑找穿了帳篷底,也休想尋得王滿奴的一點影蹤。
逞強的王滿奴不知道性子暴烈的馬一經跑出火來,就不肯受人的羈勒,非得把氣力跑完了才能住足。馬背上的王滿奴在愈跑愈快中,隻覺得耳邊呼呼風響,睜開眼來,什麼也瞧不清楚,隻得頭昏目眩地伏在鞍上不住地喘著氣,任那馬兒騰雲駕霧地猛跑。正在王滿奴昏昏沉沉的時候,忽覺身體兒已離了空,有人在她耳畔低低喚著,微微睜開星眸一瞧,卻是個陌生男子一手扶著她,溫和地笑道:“姑娘不要慌,那馬已被我扣住了,你且定一定神吧!”
王滿奴一下子把心放下了,於是重又閉上兩眼,那男子就輕輕放她在躺椅上睡下。然後王滿奴在矇矓中,感覺又有人攙扶她起來,接著一陣杏仁香味觸鼻,似有杯子湊在口邊,滿奴不覺櫻唇輕啟,喝了幾口,仍又倒頭睡下了。過了大半天,王滿奴才遍身鬆爽,雖然骨節仍是酸痛。王滿奴睜眼一瞧,見自己臥在一個碧油鮮綠的帳篷裏,帳子雖然不大,卻非常地清潔。中間擺設幾桌,沿壁擺列幾座書架,一張精致的胡床,床邊懸掛著琴和劍,她不禁心想那個救美的男子斷非俗人。一回頭,顧盼四處的眼神正瞧見方才的男子在含笑呆呆地瞧她,羞得王滿奴忙掉過頭來,欲掙紮起身,可手足都是軟軟的。那男子一見,忙溫柔地扶起滿奴,安慰道:“姑娘受驚了,還是休息休息再起來吧,我這就送姑娘回去。”
王滿奴的芳心中又感激又是害羞,再偷眼看那男子,年紀至多不過二十多歲,生得麵如傅粉,唇若塗朱,隆準廣額,長眉入鬢,兩眼有神,英姿奕奕,更兼他溫和的笑容,和彬彬有禮的溫存,愈顯出一派霽月光風之概,讓滿奴不由得心上一動,暗想他若和莫都魯比起來,真是烏鴉比鸞鳳的天淵之判了。而他殷勤扶持親遞湯水,竟那樣地溫存多情,也是男子中少見的,王滿奴想,一個女子能嫁到這樣的好丈夫,才算不枉一生。
滿奴心裏想著,不覺已紅暈上粉臉並眉梢,於是兩人低頭默默不語,後來不禁相對了一會,看看帳外紅日西斜,時候不早了,那男子說送王滿奴回去,可王滿奴的兩條腿還是一點勁兒也沒有。還是那個少年男子挽住了滿奴的一隻玉臂,扶持她出了帳外,兩匹一樣的紅鬢駿馬正同係在帳篷鹿角上。
金蹬雕鞍的是王滿奴騎來的,那男子先去解了絲韁,慢慢地攙滿奴上馬,然後自己也一躍登鞍,一手代帶住滿奴的韁繩,兩人並馬而行。桃花馬上,一對璧人樣的美男女;一路行來,誰不羨慕一聲。
滿奴聽得芳心亂跳,兩人也就漸漸地聊了起來,她這才知道原來這個少年正是老王爺雅失裏的後裔失裏延小王子,現在因為部落衰落而投靠到了莫都魯的部下,已由小兵升為巴羅了,巴羅在蒙語裏是牙將也就是勇猛的意思,猶如滿人之謂巴圖魯。王滿奴早就聽莫都魯常常說起小王子的勇猛,出征各部,每戰必勝,莫都魯視他為左膀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