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0章 奸情出人命 (1)(2 / 2)

孝宗也很生氣,決定親自勘鞫。哪知錢福見了孝宗,表現也一如從前,看樣子他早決心死定了,也的確是的,他不是死於孝宗手裏,也得死於某個關係人的手裏。孝宗怒極之下,叱命甲士狠狠下杖,結果甲士下手重了些,錢福被活活地打死在了丹墀上。

錢福一死,那天的事就越發死無對證了,於是隻好延擱起來,成了一樁大疑案。孝宗雖令內監們追查,怎奈那都是一群酒囊飯袋,就是現成的事也纏繞不清楚,休說是這種疑案了。可經不住王禦史和張吏部思女情切,橫一本豎一本地要求雪冤,且言辭間涉及宮闈瑣事甚至是醜事,惹惱了孝宗,於是張吏部貶了職,王禦史削了祿。這樣一來,這件兩女殉身的事更是沉冤海底了。

當時廷臣中很有幾個不服氣的,然事無佐證,誰肯無故滾入這個旋渦中,不得脫身事小,萬一也弄得貶職削祿就太不值得了,於是隻好將自己的一片正義和一顆抱打不平之心悄悄地放在自己的胸膛裏。隻有李夢陽鯁直,獨自上本請勘萬歲山一案,他認為,錢福至死不變口供,這就先是一個疑竇,須從嚴追究。孝宗馬上批準,委派他去辦理此案。

大堂之上,高坐著一位峨冠博帶的大臣。案上簽印並列,兩旁站著寬邊紅帽的旗牌。階上直至堂前,都是高帽藤棍皮鞭的皂役,一字兒雁行排著。霎時間三聲吆喝,好不威武,任是膽大包天的綠林好漢,到此也矮下三寸,平常人更嚇得魂飛魄散。就在這樣的威勢裏,都憲李夢陽開審勘訊萬歲山一案,他把驚堂一拍,喝道:“將錢小山帶上來!”左右喳了一聲,就把一個上鐐帶銬的少年橫拖倒拽地牽至堂下跪倒,李夢陽喝道:“你今天就照直把雍王派使的下人怎麼樣和你父親說的話老實招供了,我決不無辜治你的罪,若不老實說,你可小心上大刑!”

錢小山已驚得麵色如土,連說不曾有雍王派人來過他家。李夢陽怒喝道:“你忘了昨日酒後說的話嗎?諒你不受大刑也不肯直說!”然後就喚左右:“夾起來!”慌得錢小山不住地磕頭求饒,於是將雍王有一天遣使來家與自己老子密談,當時談的聲音很低,隻是在最後說事成之後,不但終身富貴,任憑要求什麼都可以辦到,若不幸敗露,那就要各聽天命了。於是他的那個並不幹的老子不住地點頭應著,保證說就是刑罰加身也不會吐露雍王半個字,條件是以後的家裏須得王爺替他照顧。當然這一點,那個使者也是同樣地點頭答應。錢小山供述到這裏,又磕了個頭說:“後來罪民的父親就令罪民去告知雍王府來接頭的那個人,說以太後千秋聖壽為期,但什麼事罪民實實不知道,至於最後的結果怎麼樣,罪民也實在不知道。”李夢陽冷笑了一聲,吩咐皂役仍將錢小山打入監中,自己拂袖退堂。

原來,張剪柔、王靈素兩位小姐死在萬歲山上,李夢陽都憲對於那值日的太監錢福十二分的疑心,卻不幸被孝宗一頓亂棒將錢福打死了,弄得死無對證,這案子就棘手了。多虧李夢陽私下一打聽,才知道錢福因好賭,中年時窮得不得了,隻得半路淨身入宮當了太監,所以他有兒子,現在其子錢小山和媳婦紀氏就住在殷駙馬街。

李夢陽立刻意識到此案的昭雪全在錢小山身上,因為大凡太監行私作弊是不會在宮中,皇宮中閑雜人不能進去,為了方便,如其是有家的太監,當然是在家裏接頭。由此,李夢陽推斷,重大嫌疑人錢福夥同他人串通作弊,其子怎麼會一點不知情呢?

於是李夢陽就裝作會試儒者的模樣到錢小山家裏租賃餘舍,因為李夢陽探知錢小山住宅有空室兩間,而錢小山貪圖租金優厚,也果然就答應分租一間偏廂,從此李夢陽早晚都會和錢小山相見。

下層小市民錢小山哪裏會認識這位竟是都憲相公,所以無設防地待之;而李夢陽卻知道他是錢太監的兒子,有心想套近乎,於是凡錢小山所喜歡的,李夢陽無不贈與。錢小山所嗜的是杯中物,李夢陽就天天和他對飲,於是不上半個月,兩人就已十分莫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