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語初沒想到任青瑾竟然還沒有放棄大晚上爬山觀煙火的想法,愕然了一下,瞪他一眼,喃喃地低聲道:“神經病。”
任青瑾回頭看她,一挑眉:“嗯?”
“我什麼也沒說。”夏語初無辜地一攤手。
任青瑾輕哼了一聲:“好男不跟女鬥。”又眼含熱烈地對慕容歸和夏語初道:“行宮後山能看到杭城遠景,天地間銀裝素裹,偏有這滿城的花燈煙火,天懸明月,地灑繁星,這是何等的美景?何等的壯觀?難道你們就不想去看看嗎?”
好吧,夏語初承認他形容得很誘人,但那又如何?
天寒地凍,冰天雪地,夜晚時分,去爬霜凝山道的後山?想想就覺得是瘋了才幹這樣的事。
“好罷,你們不去,我自個去就是了。”任青瑾挑了挑眉,那種懶洋洋的吊兒郎當又籠罩了他,他隨意地向他們拱了拱手,就要告退離開。
夏語初以為以慕容歸的冷清,定會拒絕任青瑾的提議,並阻止他去。不過,以任青瑾的恣意妄為,他不一定就會聽慕容歸的,那更可能是任青瑾一個人爬山,慕容歸派一群人跟在他身後保護他。
而任青瑾卻可能會因此煩得受不了而下山……到底會怎樣呢?任青瑾和慕容歸,誰奈何得了誰?
夏語初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是喝酒喝暈了,才會想這一堆有的沒的。
“好罷,我陪你去。”慕容歸道,好似答應任青瑾隨意地在行宮裏轉一圈一樣輕鬆。
夏語初驚異地回頭去看慕容歸,她覺得自己一定是幻聽了。
“好!”任青瑾大笑起來,重重地拍了慕容歸的肩膀一下:“景王殿下果然英豪本色。”
爬個山與英豪有什麼關係?夏語初腹誹著,向他們福了福:“既然如此,那奴家告退了。”
“那可不行,”任青瑾一把扯住她的袖子,臉上帶著頑劣的笑意:“回去也是做針線閑聊,不如與我們一同去罷。”他用的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再說了,你主子也去,你倒躲起懶來了。”任青瑾有些蠻橫地說道。
夏語初皺眉,慕容歸平靜地望著她,聲音同樣的平淡:“去罷。”
夏語初楞了楞,立即應:“是”。
任青瑾看了她一眼,轉過頭皺了皺鼻子。
這種情況下去爬山,去的又是舉足輕重的貴人,眾人絲毫不敢馬虎,容二吩咐人去備東西,吩咐侍從跟著去伺候。
任青瑾就道:“這一大群人跟著,我們是去爬山觀景呢,還是觀人?”
容二心裏有些不悅,正要回話,卻聽慕容歸隨意地吩咐:“不用了,我與任公子、楚夏同去,其他人不用跟著。”
容二也了楞,張了張嘴想說什麼,目光觸及慕容歸平淡的目光,頓了頓,什麼也沒說,應了“是”就下去準備。
夏語初就請容二派人給她備了張包袱皮,又吩咐個侍從讓他備三酒囊練武時喝的酒。
那是種烈酒,那侍從很清楚,立即便應了,下去準備。
任青瑾便笑道:“你要酒我倒是理解,但你要包袱皮,這是要做什麼?難不成山上還有寶貝拾不成?”
夏語初不回答,隻笑道:“山人自有妙計。”
侍從們備的那些手爐、毯子之類的亂七八糟的東西,任青瑾一概不肯要,隻慕容歸加了一件錦狐披風,任青瑾加了件緞繡氅衣,夏語初加了件灰鼠披風,帶上包袱皮和酒囊就出發了。
行宮後花園是有路直接通往後山的,後山其實屬於行宮花園的一部分,隻是大雪封山的,平日裏拿一把鎖將通往後山之路給鎖了。
容二看著那三人往山上爬,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他覺得他有些看不懂這個他從小看到大的景王殿下了,剛才,他也覺得自己聽錯了,殿下怎麼可能做這樣的事?
而事實他沒有幻聽,殿下確實是大晚上的不要侍從跟隨,自個爬山去了。
他楞了會神,吩咐侍從遠遠地跟著三人,自己在山下等著,可等了一會兒,他又覺得心緒有些煩亂,想來一時半會的他們不會回來,就吩咐侍從們注意情況,往呂直的住處去了。
呂直正雅興十足地在庭中擺了酒食賞月賞雪,一聽他來了,便汲了鞋親自迎了他進來。
容二與呂直極熟,呂直也是慕容歸信任之人,容二就將今晚之事告訴了他。
呂直也有些意外:“你是說,殿下大晚上的爬山去了?”
容二肯定地點頭:“是。”
呂直靜了一會兒,笑道:“我倒覺得是好事。”
“哦?”容二詫異起來。
“他從小就太冷清,長大了越發冷情冷姓,有時候,我倒樂意他多些年輕人的熱情和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