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語初往四周看了看,此時已遠離了馬棚,周圍很靜,隻有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周圍空無一人。
她目光一凝,瞬間鋒芒銳利,“駕!”鞭梢在空中劃了一道優美而熟練的弧線,落在馬上,就連馬匹似乎也感受到了馬上人瞬間張揚的氣勢,猛地衝了出去!
晉凡書覺得身下所騎的不是一匹馬,而是一隻狂躁的猛獸,全省的骨頭被顛得快要散架!天地間似乎隻剩下他一個人,眼前的一切在瘋狂跳動的視覺裏變形,他似乎在一個陌生的天地裏,呼嘯的狂風鋪天蓋地而來!壓住他的呼吸,將他的耳膜壓得生疼,死亡!那麼接近!接近得好像他已經能用指尖觸摸到冰冷的死氣!
他覺得自己堅持不住!或許下一刻就放棄。
“兩隻手抓緊韁繩!”
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冷冰冰地飄入耳裏,指令一般!
他不由地就照做了。
“試著控製方向,往左邊!”又是一個指令,沒有情緒甚至讓人忽略語調,隻剩下冷靜和理智的氣度。
這個冷靜之極的聲音,似乎能給人力量一般,立即將他早已飛走的理智拉回了一些,他拚命地拉動韁繩控製馬匹,不管那手是顫抖得多麼厲害,不管他的力度已經大到讓已經癲狂的馬匹都被動地緩慢了一些。
當他終於看了那助他之人一眼時,他驚得差點將手裏緊拉的韁繩丟掉,竟是……鄔易兒?!
他混亂的思緒和感官裏,覺得簡直是在做夢,而她正在做的事,更令他覺得自己肯定是生了幻覺了,她竟在幫他控製馬匹的方向!
“你……你快走開!”好一會兒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以她的水平,這是找死!這是膽大包天!
“閉嘴!”那眉目冷凝的少女,吐出的聲音竟有種蝕骨的煞氣,令人不由自主地聽從:“往左!對!”
她坐在狂奔的馬背上,散開的黑發被風吹得肆意飛揚,柔軟而飄渺,而她伸出的馬鞭卻顯得很穩:“抓住,鬆韁繩,跳起來!”她命令道。
晉凡書在她的指令下,來不及思索,抓住了馬鞭,猛然跳起,天地飛旋!恐懼讓他閉上了眼睛!甚至來不及多想,他身子猛地撞在什麼軟軟的東西上,那撞擊仍讓人身上一痛!
耳邊淨是馬匹的嘶鳴,一聲遠,一聲近,響鳴成一片!
似乎過了一秒,又似乎過了漫長的時光,他猛地睜開眼睛,顧不傷身上的疼痛,轉頭去找鄔易兒。
她在他身邊的藤條堆裏,藤條深深地陷了進入,綠色的藤條簡直要將她淹沒。
“鄔姑娘!”他心下發緊,急著要撐起身子來,但手下卻撐在藤條堆裏,著不了力。
他才發現他和鄔易兒所在之處,是大片迎春花,沒有人修剪管理,長長的迎春花藤糾纏著長在一起,肆意生長,形成了一大片天然的大藤床一般。
而他和鄔易兒都落在這大藤床上,將迎春花壓倒了一大片。
若非這些迎春花叢,大概他早就沒命了。
他用力地掙紮著,腳上的劇痛傳來,錐心剜骨一般。
他痛叫一聲,倒回了迎春花叢中,又要掙紮起來,卻見身邊的花藤一動,鄔易兒爬了起來,她黑發淩亂地披散,臉色蒼白而驚懼,臉上有兩道被劃傷的淺痕,滲出極細的血珠,方才那個冷靜而帶著煞氣的少女消失了,如同幻覺一般。
“三公子。”她叫了一聲:“你沒事罷?”
“我……”腳上的劇痛讓他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冷汗滲了出來:“沒事。”他強笑著,目帶安慰。
她掙紮著站起來,用右手抱著左手,皺著眉頭,目露痛楚。
“你的手?!”晉凡書問道。
“大概是扭了。”她笑笑,兩步行到他身邊,用沒有受傷的手去扶他,兩個人爬爬跌跌地將他從迎春花叢中解救出來,讓他坐在地上。
晉凡書顧不上自己的腳,幾把將她的袖子捋上前,見隻是手肘有些紅腫,呼了口氣:“還好。”擔心去除,那一段白若凝脂的手臂,卻讓他竟忘了此刻他的困境,不自然地移開目光,臉紅起來,此刻才發覺自己的手還在拉著她的手臂,忙觸電一般鬆了手,
夏語初低下頭,放下袖子,站起來看了周圍一圈。
已不知道身在何處,周圍有樹木,偶有鳥鳴傳來。
“大概遠離他們了。”晉凡書苦笑。
夏語初便蹲下身子,用未受傷的右手去替晉凡書馬靴:“你腳受傷了,得先看看。大概有人會聽到這般的響動,我們且等等罷。”
晉凡書腳不由地一縮。
“別動!”她不滿地道。本來一隻手不便已是麻煩,此時更是別別扭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