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隻有慕容歸和任青瑾兩人,雖臉上都帶著笑意,可兩人之間竟有些劍拔弩張的味道。
“任公子深夜到訪,所謂何事?”慕容歸問道。
“你知道我為何而來,卻不讓我見人。”任青瑾盯著慕容歸,笑得散漫慵懶,眼神卻透出幾分凜然。
他久習武,又經戰場曆練,此時早也深諳威懾之道,慕容歸卻絲毫不為所動,淡淡地笑著:“你不請自來,卻不先拜訪主人,合禮乎?”
任青瑾冷笑,問道:“信是被容二所扣,你默許?”
“是。”輕舒廣袖,優雅地端起茶杯,慕容歸雙眉一挑,坦蕩而答。
“為何如此?”任青瑾咬牙切齒地道。
“你真不懂?”慕容歸挑眉反問。
回答他的是“呼”的一拳,慕容歸手在桌上撐了一下,身子往後一仰,動作不可思議地迅捷輕盈,已避開了呼嘯而來的拳頭,化指為掌,向任青瑾襲去!
室內傳來桌椅撞擊之聲,門外的侍從詫異地瞪大了眼睛,身子不由微動,看向同樣驚愕的容二,手上已本能地向門伸去。
“別動,殿下並沒有喚人。”容二一把拉住他低低地道。
於是,侍從的腳步停了下來,耳朵卻豎了起來,全神戒備。
室內,慕容歸伸手抵住任青瑾的拳頭,他顯然有些吃力,語氣卻平淡:“夠了嗎?”
任青瑾冷哼一聲,將拳頭收了回來。就算心裏憋著氣,終究是生來聰慧又經過曆練的人,知道輕重,慕容歸武藝不差,卻也比不過將軍世家的子弟,但就算如此,他也不能將他如何。
何況,慕容歸這般大大方方地承認,光明磊落地與他競爭,光明正大地與他打上一架,私下的恩怨,便以私下的方式解決,更令他心中無法積怨。
在山中跟隨師父學藝時,便見多了山中鳥禽求偶,各憑本事,輸贏自負,就是輸了,也是自不如人,有何可怨恨?
他不由得重新審視慕容歸,他看起來高雅雍容,清冷無害,可他一直就知道他是一匹藏起了利齒的頭狼,此時卻更發現了這個男人冷靜得可怕,洞悉內心,清醒睿智,不動聲色間,就能讓人為他賣命。
他的眼神裏,第一次在看另一個人時,染上了敬畏。
重新入坐,慕容歸才喚人進來重新上茶,容二端著茶盤,目光越過有些淩亂的桌椅,和衣飾有些散亂,卻正襟危坐的兩人,一聲不響地離開了。
“景王殿下,您就不擔心我因為此事與你分道揚鑣,反戈相向?”任青瑾道。
“那就不是我認識的任青瑾。”慕容歸微笑:“你助與不助,並不在一個女人,而在於……你認可我。”淡淡的笑意裏有飛揚的自信。
任青瑾沉默了,他飲了一口茶,方慢慢開口:“你我勝負未分。我錯估了你,我以為以你之尊,不會向一個女人低頭,以你之冷情,不願為一個女人付出真心。但是……”
他慢慢地道:“我沒有錯估楚夏,她有不同與別的女人的驕傲,她不願成為男人的玩物,更不願與人同夫,你做得到嗎?”
慕容歸瞳孔微微一縮,握著茶杯的手微微收緊,望著任青瑾眼角眉梢揚起的得意,不由刺道:“任家曆任將軍妻妾眾多,你又做得到嗎?”
任青瑾揚眉,襯得眉眼間的笑意愈發肆無忌憚:“是,我能做到,任家多妻妾,可任家更重視有能與將軍比肩的賢內助,安定任家內宅,楚夏她能做到,而我,也能做到。我要做的,是光明正大的將她娶進家門。”
楚夏是慕容歸的侍女,可更是侍衛,一個有著從龍之功的女子,足以讓他光明正大的將她娶進家門。
至於楚夏原來是夏家二小姐的身份,他要讓他的從龍之過化解慕容歸的報複,也要讓她的從龍之功化解慕容歸知曉真相後的怨氣,這也是他為何遲遲令夏語初留在慕容歸身邊的原因之一。
可是,他覺得自己好像錯了,心一直隱約不安。
可此時,顯然不是探究這些事情的時候,他收斂神色和心情,低聲對慕容歸道:“我有要事相告。”
慕容歸看著他,目光中透出鄭重,已散去了其他所有的情緒,認真傾聽。
他們是一樣的男人,同樣心高氣傲,同樣務實、同樣理智,為女人的爭鬥影響不了他們的聯合,他們渴望站得更高,俯瞰天下,在大好的江山裏,刻鑿屬於自己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