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語初沒有料到,都城如此之大,竟然剛從曲水流暢處出來不久,就遇上了剛下早朝的慕容歸。
她騎在馬上,慕容歸端坐在馬車內,遙遙相望。
“景王殿下,真是巧啊。”任青瑾上前行禮,懶洋洋笑著,露出幾絲譏諷。
慕容歸目光落在任青瑾身上:“楚夏自來都城,尚未出遊,倒是我疏忽了,今日多謝你帶我王府侍女出遊,今後就不勞任將軍你代勞了。”
任青瑾笑道:“王爺此言差矣,我乃攜友同行。”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一觸,都落在夏語初身上,她頓覺身上壓力倍增,將心一橫,打算上前向慕容歸告退。
可是,慕容歸根本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楚夏,上來。”
她意外地抬頭看他,更意外地從他淡淡的眼神深處看到了一絲不安,她回頭,微笑向任青瑾告別:“今天多謝你了……再會。”
“好。”任青瑾的目光深處閃過一絲傷痛,在麵對她時,卻又已笑得雲淡風輕:“王爺既尋你有事,自是公事為重,下次我再帶你遊玩罷。”
“好。”夏語初低著頭應了一聲,竟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匆匆地轉身,侍從已經掀開了馬車簾子,放好了腳踏,她爬了上去。
馬車緩緩開動,行了一段,馬車沿街轉彎,她忍不住透過窗簾往外看,夏季輕薄的紗窗外,遠處的街上一人一騎,身後跟著一匹空馬,還靜靜地站在街心。
她心中一酸,忙轉過頭去。
慕容歸靠著彈墨軟枕閉著眼,長眉微皺,方才的冷厲不見了,眉宇間滿滿的疲倦,是在信賴的人麵前徹底的放鬆,陽光的光線透過薄紗在他身上留下淡淡的影子,或明或暗。
如今皇上的病情益發重了,太子卻在皇上病重期間與嬪妃嬉戲,在處理朝政時優柔寡斷,搖擺不定,如此種種,受到彈劾無數,暗地裏廢太子的傳言越來越烈。
而與此同時,彈劾慕容歸營私結黨,有密謀篡位之嫌的傳聞也越來越多,雙方的勢力角逐,衝突激烈無比卻又各自小心,牽動一發而動全身,鹿死誰手,誰也不知曉。
他定是很累的罷。夏語初坐在另一側,也靠著個彈墨軟枕,安靜地看著他,不知不覺就到了王府。
車輪停下,慕容歸的眉頭微微一動,夏語初方驚覺,忙移開目光,先行下車,讓他搭著她的手下了車。
回到自己的院子,希衫見她這般早就回來了,倒是歡喜得很,夏語初在簡單洗梳後,想起了琴師一事。
想不到,人海茫茫間,她竟然會再次遇上那琴師,還從他口中所言推測出了當初那幕後之人,真所謂法網恢恢,疏而不漏罷。
人算不如天算,夏家三小姐算計了夏二小姐,卻算計不了慕容歸的心,被慕容歸斥罵她以一個庶女之卑送他當玩物也不配的羞辱,足以令她成為一個笑柄。
而那琴師……夏語初沉吟著,若他能明白其中凶險,安分離開此處,也就罷了,若是他不知死活,她定是要殺了他滅口的。
隻是,雖說景王府的侍衛強大,此事卻是不能令他們知曉的,她發現自己竟然無人可用,正是作為一個人附屬的悲哀。
她自己出入王府不便,唯一能借助的就是知情人任青瑾的力量,可是,要怎麼給任青瑾傳信呢?
在夏語初思索這個問題時,第二天有一個不速之客上門。
來人是念如雲,她竟然是來尋夏語初的,理由是敬佩她的才學,起了交結之心,與她探討詩句。
聽得通傳的容二有些無語,他竟不知曉念如雲是這般好學的,想起念如雲是河陽郡主的孫女兒、德妃的幹女兒身份,而德妃是任青瑾的姑母,他無奈地擺了擺手,令人先將念如雲迎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