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軒靜起身,緩緩走到淨月的身邊,撫著淨月的廣袖,道,“上神不必為我揪心,實在不值得。我定當竭盡全力守護淨月宮,宮主幾位殿主,司主比我強的大有人在。”
“司主?嗬嗬,”淨月冷笑著,淡淡道,“淨月宮四司,長春司司主景湖神官長,早就不問世事,歸隱田間。長秋司神官長還未歸位,自然天書有記,歸位卻也是千年之後。長冬司的司主鳩嬞上神,目前是我淨月宮唯一一位常年守於淨月宮且在位的司主,但光是一司四殿之事何其繁雜,何況她掌管的還是人間與淨月宮相連之事。另外一位,長夏司的司主慕容綢,又是常年遊走於天宮,為我淨月宮與天宮諸位仙身之事宜奔走,也著實抽不開身來,統管淨月宮闔宮。曆來宮主之位不會從這四司司主之上挑選,故而既做了四司之主,便也就是隔絕於宮主之位了。但四司自有權責,若是四司的意見一致,卻與宮主相左時,宮主則應聽命於四司。但四司也背負著一條戒律,不可以下犯上,倘或以下犯上,便按淨月宮的宮規自裁。故而,四司若是要左右宮主,則也隻有犧牲自我性命了。”
長軒靜聞言,亦是明了淨月宮宮規嚴明,遂道,“旁的的神官,神使,或是上仙,也總有合適的,再不然也還有新晉弟子。新晉弟子之中倒也還有幾個聰明過人的,不說夏紫瑛,單說素淩絮和夜飛弦就是很不錯的。還有無念,無念雖不是新晉弟子,從前也很少在宮中看到,大約,是不是都隨芳庭在綺舞宮行走,也不知道階品如何?仙位是什麼。”
“你提起無念,我倒也覺得奇怪,每常我要問賀芳庭這個事,他卻總是躲躲閃閃。我知道按著賀芳庭在天界的地位,並不在我之下,甚至比我重了多了,也是無奈這個,我逼問不得他。我總覺得無念有些蹊蹺,你上回也試探過了,卻也試不出什麼來。多事之秋,總是百般奇異。”淨月無奈歎道。
“說起奇異來,我軒華殿才是奇異呢。黎馥萍的病一拖再拖也不是什麼顯見的事兒了,隻是傷好了,病也差不多了,這毒又中上了,還和我先頭中的蛛毒是一致的。我將她遷到我房裏休養了。”長軒靜說著,眸光瞥向林子四周,靜的鴉雀無聲,這才可怖。
淨月皺了皺眉,道,“你先頭中毒,我已下令長秋司四處掃蟲了,可見這是有人故意為之。你上回說千舞羽最為可疑,但千舞羽卻也已禁閉,難道是……”
淨月雖沒有說,卻早已和長軒靜想到了一處。
長軒靜微微頷首,俯身跪下,道,“請上神治罪,是靜兒治下無方。”
“這一句,你說得甚對,的確是你治下無方。你且去水牢關幾日再言其他吧。”淨月冷了神色,從那碧玉竹林裏走出來的時候,竟然看見了夏紫瑛。
夏紫瑛趕忙跪下給淨月行禮,那動作宛如驚懼的小鹿。淨月眯著眼眸瞥了她不過一眼,便擦身而過了。
“長軒上仙!”紫瑛見淨月走後,趕忙進入竹林,挽著長軒靜的袖子,問道,“上仙果真是要去水牢麼,那裏可不是常人所待之地啊。”
“我是堂堂上仙,自然是不會怕一個水牢的。”長軒靜說的是這樣的話,但心中難免有些忐忑,她在淨月宮的年份裏,從來都是循規蹈矩,何曾受過什麼責罰。水牢,其實她是第一次去。
“長軒上仙,我有個決,我可以……”
紫瑛的話還未完,長軒靜卻道,“罷了,什麼術法到了水牢都是無效的,就連你腰間這個‘凝脂’寶鏡到了水牢那一處,也是靈力封存,根本起不了作用。就連你身上那樣強的水玉禁製和火禁製,也絲毫無用不是麼?”
“可是那個決……”
紫瑛依舊想要辯解,卻還是被長軒靜擋了回來,長軒靜拉著紫瑛的手,道,“我知道你的心意,免了吧。黎馥萍在我房中,雖有藍田玉暖熏盞的功效,但終究不是久長之際。倘或她此番好了,我卻還未從水牢歸來,要害她的人,一定還是會再次下手。你知道,如今司藥局拿這種毒藥無可奈何,那麼長秋司整個司也都無能為力。可是,你有辦法救她,就看你想不想救?”
“我能有什麼法子?”紫瑛驚奇地問道。
“我記得,你剛剛入淨月宮的時候,同我說過,你唯一修習過的術法,是那隻狐王教給你的調香法。真是歪打正著,和你身上這枚‘凝脂’盒子倒是很配,你且好好想想如何調製一味香粉,可以去毒,你要什麼材料,告訴我。我會想辦法讓奴嬌給你準備好的。”長軒靜低低在紫瑛耳畔交待了一番後,歎道,“好了,為時不早了,我該去水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