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話]異母兄弟
從豪客來出來之後,我一個人在大街上孤零零地遊蕩,心裏空空的,似乎仍未從剛才的打擊中恢複過來。
簡天像水蒸氣一般從我的世界裏消失了。我這麼想著的時候,微微抬起頭看著天空。有兩朵浮雲在天空中飄過,互相重疊著、牽扯著。然後其中的一朵雲快速地跑開了,身後的那朵無論怎樣努力,也挽留不了它,直至兩多雲再次分開,扯出無數條絲絮,漸漸斷裂,留下滿空的無奈與惆悵。
我就像那朵被拋棄了的浮雲,無論怎樣努力也牽扯不到簡天的內心世界裏去。
現在正值下班人流高峰期,來往的車輛在身邊忙碌地穿梭。找不著簡天,我沮喪地哪裏也不想去……
我隨便找了個空地便蹲了下來,拿著一根斷裂的枝椏在地上漫無目的地塗鴉,一旁有三個小孩正在玩跳皮筋,看見我蹲在這裏,便好奇地湊了過來。
“姐姐你在畫什麼?”
“她不是在畫畫啦,她是在寫字。”
“可是在寫什麼字?”
“老師說不可以寫字太潦草哦,看不懂……”
他們七嘴八舌地說話,我有些不耐煩:“我哪裏寫字潦草?”
他們不服氣:“那你說嘛,你在寫什麼字?”
“我寫的是……”我瞠目結舌地瞪著地麵,簡天和莫離兩個人的名字糾纏在一起,模糊不堪。我為什麼會同時寫下他們兩個人的名字?
那幾個孩子很得意地看著我:“所以說你寫的字還是太潦草了嘛,連自己都看不懂了。”他們笑著跑開。
我仍舊怔怔地站在那裏。“鬼適,你說我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習慣性地開口詢問。
但是過了半晌都沒有回答。
“鬼適?”我疑惑地叫了一聲。
仍舊沒有回音。
我的心底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鬼適,你在不在?在的話就回答我呀!”
內心寂靜得如同一瀾死水。心像是被錐子一個勁地往裏鑽,讓人從頭到腳感到冰涼的窒息。我揪緊了自己的領口:“鬼適……不在了嗎?已經走了嗎?”
我沉默了一陣後,又開始抱怨,鬼適那個不講信用的家夥,明明當初說好了走的時候要提前告訴我的,不可以一聲不響地悄悄溜掉,可是可是……我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臉,由開始的輕聲啜泣到最後的號啕大哭。
最近為了簡天的事和自己的事情心煩意亂,心情不好的時候即使鬼適主動開解我,也懶得去理他,漸漸地鬼適變得越來越沉默,不再輕易開口,隻怕又惹我厭煩。
幾乎已經忘記了最後一次跟鬼適談話的內容,連每天早晨的招呼也都免去了……原來不知不覺間,我跟鬼適已經疏離到了這種地步……如果他真的已經走了的話,我真的要愧疚一輩子的,我怎麼可以那麼自私?
“來夏……”頭頂上有個低低的聲音吐了半句後又嘎然而止。
我抬起頭來,透過迷離的眼眶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我擦了擦眼淚,是莫離。
他蹲下身來,用一種非常悲傷的眼神看著我:“來夏,怎麼一個人蹲在這裏哭?”
我吸吸鼻子:“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我看你一下課就跑了,所以追來看看……”
“簡天失蹤了,我找不到他了。現在連鬼適也不見了,誰都不在了……”我說著又開始想哭。
莫離摸摸我的頭:“我陪你一起找吧。”
“你嗎?”我突然想起前幾天求他帶我去找卓揚卻被拒絕,心裏就窩火,也許當時見到了卓揚,把一切問清楚了,簡天也不至於會突然失蹤。
我站了起來,冷冷地道:“不必了,我自己去找他就可以了。”
莫離有些疑惑地看著我:“來夏?……”
我轉身要走,他卻一把拉住了我:“你怎麼找,光憑兩條腿用走的嗎?”
“就算是用走的用跑的或者用飛的,我都會去找,就算找不到簡天,我也非得找到卓揚,萬一簡天出了什麼事,我就一切唯卓揚是問!”我說得咬牙切齒,身體也開始不可控製地顫抖起來。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他仍是拉著我不肯放。我一甩手揮開他的手,卻不料正好打在了他額頭的傷口上。莫離一聲低呼,下意識地用手捂住了額頭。
我快速走了幾步,才猛然意識到自己打到了他的傷口。我回轉身來,看見莫離一邊捂著傷口,一邊無措地看著我,想說什麼,卻張了張口始終沒有說出來。
我咬了咬嘴唇,又跑了回去,不知所措地伸出手想去查看他的傷口,但是心裏抱著歉疚,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僵住了。“怎麼了,很疼嗎?流血了嗎?”
“有點痛……”莫離看著我,老老實實地回答。當他看到我走回去的時候,眼睛裏閃過一絲亮光,但是熄滅地很快,他垂下了眼簾。
聽那語氣似乎並沒有很惡劣,我鬆了一口氣。
“到底有沒有流血?傷口再破掉的話,就糟糕了。”
“還不是被你打的啊,怎麼說得我很不小心似的。”他垂著眼睛小聲地咕噥。
“對……對不起嘛,我又不是故意的。”我鼓起勇氣,伸手強硬地挪開他緊緊捂著的手,仔細看那傷口的地方。繃帶包紮得很嚴實,從外麵看上去並沒有被血染紅的跡象,我又不好拆開看。
“好象……應該……沒事吧……還很疼嗎?”我對上莫離的眼,他則一直盯著我看。我被他看得有些發毛:“你……你在看什麼?”
他溫柔地看了我一陣,嘴角泄露的笑意漸漸隱去,又換上了一副懺悔的神色:“上次我不肯帶你去找卓揚,你在生我的氣吧?”
我偏了偏頭,在考慮要不要說實話。雖然心裏在生氣沒錯,可是要我大大方方承認卻似乎欠缺那麼點勇氣。總覺得這樣就生他的氣顯得很沒肚量。
他看了我一陣,歎了口氣:“果然是生我的氣了啊……”他想了想,執起我的手道,“那麼我現在就帶你去見他。”
“現在?”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旁的摩托車。而他已經自顧自地跨上了車子,回頭看我,“怎麼還不上來,天快黑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