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話
這一天晚上,簡天陪著華吟坐在沙發上對飲,一直到華吟喝得酩酊大醉。
不出意料的,華吟發了好一陣酒瘋,語無倫次地罵那個徹底斷絕了父女關係的老爸,罵性情淡漠對自己薄情寡義的簡天,罵每次應酬的時候總要占她便宜的王老板和張老板……簡天就在一旁默默地聽著,連原本叫她過來想對她說的話也隻好壓回肚子裏去了。
華吟一直罵到喉嚨沙啞,才終於卷縮在沙發上睡著了。
簡天拿了一條薄毯蓋在她身上,低著頭俯視著她的睡臉,喃喃自語:“如果我真的是個薄情寡義的家夥,這會倒也輕鬆自在了。”
他說著,關掉了客廳的燈,回到自己的臥室躺下睡了。
第二天醒來時,簡天聽見客廳裏有動靜。
他披了衣服開門出去,看見華吟正在玄關處穿鞋子。
華吟一抬頭,也正好看見了簡天,兩人對視了片刻,華吟有些尷尬地道:“那個……我昨晚喝醉了?”
簡天點了點頭,向她走去,一邊打量著她。一向注重儀容儀表的華吟,經過一夜宿醉,臉色顯得十分憔悴,而一向保養得很好的長發也失去了精致的光澤,有些倦怠地被攏在腦後。
“有沒有感覺不舒服?”簡天問。
“還好,就是嗓子有點幹……”華吟說著,似乎因為說話困難而停了下來,低下頭去繼續穿那樣式繁複的高跟鞋。
“喝點水再走吧。”
簡天說著,就要去廚房倒水,卻被華吟叫住了:“不……不用了,我得趕快回家打理一下。”
華吟手忙腳亂地終於把另外一隻高跟鞋也穿上了,樣子顯得有些狼狽。
簡天知道她經過昨晚一夜鬧騰,如今麵子上有些掛不住,也就不再留她,隻是靜靜看著她。
華吟走到門邊,剛打開門,又回過頭來,小心翼翼地問了句:“我昨晚,有沒有說了什麼……?”
“你昨晚說了很多,我不知道你問的是哪一句。”
“就……關於你的……”
“你罵我是薄情寡義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華吟囧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鎮定,點了點頭道:“這一句倒是沒有罵錯。”她頓了頓,又問:“還有別的嗎?”
簡天有些迷惑地皺了皺眉。
“沒有就好。”華吟忙擺了擺手,轉身欲走。
簡天突然想起了什麼,叫住她道:“對了,昨天葉真讓我帶句話給你。”
“什麼?”華吟回過頭來,臉色微變。
“她說什麼簽名CD不要了,說得沒頭沒腦的。”
華吟怔了一下:“就這樣?”
簡天聳了聳肩,關於葉真那後半句“就當是提前送給你們倆的結婚禮物”之類的混話,他自然是不會老老實實說出來的。
他還想問華吟那個簽名CD究竟是怎麼回事,但華吟已經揮了揮手開門出去了。
直到坐上了自己的車,雙手握上了方向盤,華吟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氣來。
回想起剛才簡天提到葉真的時候,她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但是看簡天的反應,似乎葉真並沒有把真相告訴他。
華吟微微皺起眉心,她實在是想不通,葉真為什麼會隱瞞這件事,難道僅僅是為了好玩?
她思索了片刻,實在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隻得放棄似地歎了口氣,發動了汽車。
因為宿醉的關係,頭還微微有些昏脹。華吟將車速維持在中等水平,一直中規中矩地在直道上行駛。
前方一輛黑色轎車突然一個急刹車,發出了刺耳的摩擦聲,華吟躲避不及,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車頭重重地吻上了對方的車尾。
——於是悲劇發生了。
華吟看著自己那扭曲變形了的車頭,原本便有點煩躁的心情變得更加暴躁。
她火大地推開車門,氣勢洶洶地衝到前麵那輛黑色轎車前,指著車窗內的車主破口大罵:“你長眼睛沒有,有你這麼開車的嗎?!”
車門打開了,從裏麵下來一個西裝筆挺的年輕男子,對華吟的責罵充耳不聞,隻是指了指前方道:“還是先看看前麵那位被你撞到的先生吧。”
華吟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見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正倒在地上大聲呻吟。她湊近了仔細察看,卻沒有發現對方有流血的跡象,心下頓時寬了一半。
此時她才反應過來剛才西裝男子說了什麼,立即反駁道:“什麼叫我撞到的?他明明是倒在你的車前好不好?”
西裝男子挑起了眉毛:“我原本一個急刹車可以避開他了的,結果你不知好歹撞上來,我的車子因為慣性又往前衝了一下,結果就把人撞倒了,你說不怪你怪誰?我也是受害者啊好不好?!”
那個被撞了的男人見兩個車主都在推卸責任,於是倒在地上大聲嚷嚷道:“哎喲,疼死我啦……哎喲,撞死人啦……”
這期間,早已有過往路人好奇圍觀,裏三層外三層地將這三人圍在中央,有人道:“你們別在這裏爭啦,還是趕快把人送醫院瞧瞧吧,雖然沒有撞出血來,但是萬一留了個骨折的毛病也不好辦啊……”
於是兩人迫於輿論壓力,隻得一起將那男子送往醫院。
到了醫院,那西裝男子絲毫不含糊,不論走到哪裏都要拉著華吟,生怕她落跑似的。
好在隻是一場虛驚,被撞倒的男人不但沒有骨折跡象,連皮外傷都沒有,兩人一人一半支付了醫藥費,又意思意思給了些壓驚費,這才將受害者打發走。
華吟揉了揉仍在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想著終於可以回家去好好休息一下了,不料那西裝男子又拉住了她:“小姐,給我個聯係方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