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昶卻眉頭緊鎖,眼神閃躲,
手中把玩著玉佩,沉吟許久:
“宋軍凶悍,這一戰,勝算幾何?
萬一兵敗,成都百姓又當如何?”
老將們心急如焚,苦勸無果。
直至城外喊殺聲震耳欲聾,烽火漫天,
孟昶才如夢初醒,望著搖搖欲墜的宮牆,
淚灑宮門,歎道:
“吾誤蜀矣,繁華盡散,徒留悔恨。”
最終,他無奈肉袒出降,被押解至汴京。
途中,囚車晃晃悠悠,孟昶透過柵欄,
回望蜀地山水,滿心悲戚。
汴京的日子,於孟昶而言,每一日都是煎熬。
居所狹小簡陋,往昔的帝王尊榮不複存在,
身邊隻剩寥寥幾個侍從。
夜裏,他輾轉難眠,時常夢到昔日蜀宮的繁華盛景,
與花蕊夫人的嬉笑打鬧,
驚醒後唯有淚濕枕巾。
不消多久,孟昶便在這鬱鬱寡歡中撒手人寰,
曾經的意氣風發化作曆史的一聲歎息,
淪為後世口中的亡國之君。
平心而論,孟昶有功有過。
早年他的勵精圖治,讓後蜀百姓得以休養生息,
安居樂業,文化的繁榮更是讓巴蜀聲名遠播;
可後期沉迷溫柔鄉,懈怠朝政,
無疑是親手將父輩打下的江山拱手相送。
從人性的弱點剖析,生於錦繡堆、長於富貴鄉,
亂世的驚濤駭浪來得太過突然,
他缺了那份背水一戰的決絕勇氣,
終究是時代與性格交織的悲劇人物。
孟玄喆:紈絝與蛻變的貴胄子弟
孟玄喆身為孟昶長子,打從呱呱墜地,
便被眾人捧在掌心,盡享榮華富貴。
繈褓之中,綾羅綢緞做繈褓,金玉雕琢成玩具;
稍長些,出行必有駿馬香車,侍從成群簇擁。
平日裏在成都街頭,他一襲華服,跨騎高頭大馬,
肆意縱馬飛馳,百姓們唯恐避之不及,
驚呼聲、馬蹄聲交織一片。
侍從們諂媚彎腰,滿臉堆笑:
“公子風姿卓絕,這蜀地將來還不是您的囊中物。”
孟玄喆聽了,嘴角上揚,愈發張狂,
鬥雞走狗、尋花問柳成了他的日常消遣,
至於軍政要務,在他眼中不過是枯燥乏味的煩心事,
一竅不通。
宋軍大兵壓境,國難當頭,孟昶環顧朝堂,
子嗣之中唯有孟玄喆年歲稍長,
雖知他紈絝不羈,卻也隻能病急亂投醫,
委以重任,命其率兵抗敵。
孟玄喆滿心不情願,但礙於父命,
隻得硬著頭皮出征。
行軍途中,前方探子來報,說是遭遇宋軍先鋒,
略有小挫。
孟玄喆臉色瞬間慘白如紙,雙腿發軟,
慌不擇言:
“快,往後撤,不可莽撞送死!”
說罷,一頭鑽進營帳。
營帳內,美酒佳肴早已備好,
他一杯接一杯灌下,試圖借酒消愁,
哪還有半分貴公子的威風模樣。
待戰事稍歇,回朝複命時,孟玄喆為保顏麵,
竟編造戰功,虛報殺敵數目,誇大戰果,
妄圖蒙混過關。
朝堂之上,老將們聽著他漏洞百出的彙報,
暗暗搖頭,卻礙於其皇子身份,敢怒不敢言。
命運的轉折總是猝不及防。
後蜀覆滅,孟玄喆隨眾人入宋。
初到汴京,寄人籬下的屈辱、旁人的指指點點,
如芒在背。
夜裏,他輾轉反側,往昔荒唐行徑如走馬燈般在眼前浮現,
滿心懊悔:
“吾不能再這般沉淪,定要重振孟氏威名!”
自此,孟玄喆仿若換了個人,
收起往日紈絝習性,閉門謝客,
潛心鑽研兵法。
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數年之後,邊疆戰事起,孟玄喆主動請纓,
投身宋軍。
戰場上,刀光劍影,喊殺聲震天,
他身披重甲,衝鋒在前,毫無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