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浚承製以玠為鎮西軍節度使,璘康州團練使、涇原路馬步軍副總管。是役也,玠所部全軍轉五官資,是朝請郎、通判鳳翔府兼經略司主管機宜文字陳遠猷,亦遷朝散大夫、直秘閣,秉義郎、邠門宣讚舍人王喜,遷左武大夫、威州刺史、宣撫司統領軍馬。

喜,滿城人。靖康初,金人攻京師,陝右大震,喜聚壯士十八人,不旬日,附者甚眾,喜為立保伍法於常樂鎮,營建寨柵,號“王萬年”。王庶為節製使,奏授成忠郎。已乃率所部歸玠,玠用為秦州兵馬鈐轄,改知同州。至是以奇功,遂驟進。

宗弼自河東還燕山,左副元帥宗翰留宗弼在軍中,更以陝西副〔統〕完顏杲為陝西經略使,將兵屯鳳翔府,與玠相持。

壬午,福建民兵統領範汝為入建州。汝為據建安,眾十餘萬,至造黃、紅傘等,製置使辛企宗用兵連年不能製。及是汝為引兵入城,直秘閣王浚明以下皆遁,賊遂據其城。

甲申,起複龍圖閣待製、知興元府、利夔路製置使王庶升徽猷閣直學士。

初,庶以本路軍籍單寡,乃籍興元府、興、洋州諸邑及三泉縣強壯,每兩丁取一,三丁取二,與免戶下物力錢二百千,號曰義士。每五十人為一隊,知縣為軍正,尉為軍副,日閱武於縣,月閱武於州,不半年,有兵數萬。每遇敵,則厚犒賞之,教閱有方,可以出戰,則令、尉皆改京秩。張浚言於朝,故有是命。其後合興、洋、三泉四郡義士至七萬餘人。

戊子,斬有蔭人崔紹祖於越州市,其弟光祖配瓊州牢城,以偽造上皇手詔,自稱大元帥故也。

己醜,升越州為紹興府。

張琪自宣州遁去,欲北降偽齊。是日,知承州王林所遣總轄官、邠門祗候張賽生擒之於楚州,檻赴行在。

壬辰,錄程頤孫將仕郎易為分寧令;後五日,又官其家一人。

是月,偽齊劉豫遣其將王世衝寇廬州,守臣王亨以計誘世衝,斬之,大破其眾。

十一月,乙未,江東安撫大使葉夢得始至建康。

時建康荒殘,見兵不滿三千人,諸將散居它郡。夢得至,乃奏統製官韓世清一軍自宣州移屯建康,遣水軍統製官崔增屯采石,及統製官閻皋分守要害,而世清尚未至也。先是王才據橫澗山,降劉豫,遂引偽知宿州胡斌以兵入寇,詔淮南宣撫使劉光世遣兵招捕,夢得使統製官張俊自青陽間道會之。呂頤浩欲招才,乃命才以所部赴行在。於是夢得遣使臣張偉諭才如詔旨,才遂率其將丁順等三十餘人渡江。才懼罪,請留建康。頤浩議以淮西一郡授才,使統其兵之任,夢得以為不可。乃詔才自顯武郎、邠門宣讚舍人遷武翼大夫、充建康府兵馬鈐轄,汰遣其眾,得正兵千餘人,分隸諸軍。

戊戌,詔以會稽漕運不繼,移蹕臨安,命兩浙轉運副使徐康國兼權臨安府,與內侍楊公弼先營宮室。

先是尚書左仆射呂頤浩言:“今國步多艱,中原隔絕,江、淮之地,尚有盜賊,駐蹕之地,最為急務。陛下當先定駐蹕之地,使號令易通於川、陝,將兵順流而可下,漕運不至於艱阻。然後速發大兵,一軍從江西、湖南以平群寇,一軍往池州至建康府,處置已就,招安尚懷反側之人,於明年二三月間,使民得務耕桑,則在我之根本立矣。然後乘大暑之際,遣精銳之兵,與劉光世渡淮掎角而北去,由淮陽軍、沂州入密州以搖青、鄆,命張浚躬親統兵,由河中府入絳州以撼河東,乘兩路餘民心懷我宋未泯之時,知王師有收複中原之意,則中興之業可覬也。若不速為之,逡巡過春夏,則金人它日再來,不惟大江之南,我之根本不可立,而日後之患不可勝言矣。臣嚐觀自古有為之君,將以取天下者,弗躬弗親,則不能戡禍亂,定海內。伏望考漢高祖以馬上治之跡,法唐太宗櫛風沐雨之事,以速圖之,不可緩也。三四年來,金人才退,士大夫及獻言之人,便以為太平無事,致機會可乘之便,往往沮抑不得行。今天下之勢,可謂危矣,既失中原,止存江、浙、閩、廣數路而已,其間亦多曾經殘破。浙江郡縣,往往已遭焚劫,浙東一路,在今形勢,漕運皆非所便。若不移蹕於上流州軍,保全此數路,及漸近川、陝,使國家命令易通於四方,則民失耕業,號令阻絕。俄頃之間,已至秋冬,金人複來,則雖欲追悔,無及矣。”至是遂定移蹕之議。

參知政事孟庾為福建、江西、荊湖宣撫使,神武左軍都統製韓世忠副之。時朝廷猶未知範汝為據建州,而論者皆言神武副軍都統製、福建製置使辛企宗懦怯玩寇,故更遣世忠自台州進。

辛醜,太常少卿趙子晝言:“每歲春分日祀高禖,自巡幸不行,雖多故之時,禮文難遍。至於祓無子,祝多男,以係四方萬裏之心,蓋不可闕,望自來歲舉行。”從之。

乙巳,磔武義大夫、邠門宣讚舍人張琪於越州市。

辛亥,升康州為德慶府。

壬子,手詔:“內外侍從各舉所知三人,限五日以聞;舉得其當,受上賞,毋以先得罪於朝廷及蔡京、王黼門人為嫌。”

先是帝得陳襄薦司馬光等三十三人奏章,大善之,故有是詔。禮部侍郎李正民,以為光等皆不合時宜者,由是帝薄之。

詔天章閣祖宗神禦二十四位,權於臨安府院奉安,朔望節序酌獻,供饗一分而已。

癸醜,守尚書司封員外郎待聘嚐言:“原廟之在郡國,有漢故事;而太廟神主,禮宜在都。今新邑未奠,宜考古師行載主之義,還之行闕,以彰聖孝。”

丙辰,詔武功大夫、榮州團練使曹成以所部赴行在,命張俊遣使持詔書往攸縣就賜之。

時朝奉大夫、提舉江西茶鹽公事侯愨言:“成今據衡山,控扼要害,毒流三千裏,莫之誰何。馬友見與李宏潰卒合為一軍,雖駐兵在潭,然素畏曹成。昔成在鄂,友自漢陽移軍潭、衡以避之,其忌成可知矣。臣料賊意,若成由衡山順流而下,友必棄潭而東入江西。蓋前有孔彥舟之隙,後逼曹成,西拒劉忠,萬一勢窮力盡,則必歸曹成而攻江西矣。聞友近招人買馬,打造兵器,度其狡獪之心,觀望向背,止在今春。朝廷若不早作措置,則江西諸郡,恐非朝廷有;江西失,則二廣危矣。”詔付宣撫司。

己未,金遷趙氏疏屬五百餘人於上京。

辛酉,偽齊秦鳳經略使郭振以數千騎掠白石鎮,武節大夫、邠門宣讚舍人、宣撫司選鋒將王彥與熙河統製官關師古並兵禦之。賊大敗,振為官軍所獲,遂複秦州。張浚承製以彥為康州刺史。

壬戌,曹成犯安仁縣,執湖東安撫使向子。

初,成既屯攸縣,而子兵不滿萬,駐司於衡之安仁,遣使招成,亦聽命。子乃檄成權本司都統製,而命諸將韓京以一軍西守衡陽,吳錫以一軍南定宜章,賊徒逡巡不敢南向者百有餘日,上江諸郡遂得以獲。既而援兵不至,成忿子扼己,即擁眾而南。子遣從事郎、權安撫司幹辦公事何彥猷、迪功郎、隨軍錢〔糧〕官張節夫見成計事,遇於途,二人皆遁去。子率親兵與成相拒,自午至申,官軍悉潰。子度不可遏,單騎入成軍,諭以國家威靈。成不服,遂掠安仁縣,進攻道州,執子而去。

金房鎮撫使王彥斬中軍統製官趙橫、統領官門璋。

彥既敗李忠,凱歌而歸,大賞將士,待橫如初,終不言豐裏之敗,橫亦不疑。至是忽會諸將於球場,酒四行,叱橫起,數其豐裏不策應之罪,並璋斬之,複飲數行而歸。

是月,金主以陝西地賜劉豫,從張邦昌所受封略故也

十二月,乙醜,趙子晝權尚書禮部侍郎。宋以公族為從官,自子晝始。

己巳,秘書少監傅崧卿權尚書吏部侍郎,充淮東宣諭使。

辛未,宣撫處置使張浚,承製以邠門宣讚舍人、知興州、同統領秦鳳等路軍馬李師顏知成州,邠門宣讚舍人、利州路第三將柴斌知興州。

金之破陝西也,師顏為耀州守,獨率所部來歸,其家屬皆為金所得。金人服其忠義,遣其弟師文招之,師顏不顧,師文卒為所害,由是浚擢用之。

丁醜,手詔略曰:“比緣國難,盜起未息者,蓋奸贓之吏無恤民之意。及煩王師,而軍需不免又取於民。因循輾轉,日甚一日,欲民不盜,不可得也。可將建炎三年以前積欠,除形勢戶及公人外,一切蠲除。如州縣不奉詔,及監司迫脅州縣巧作催科者,並除名。(並)〔令〕禦史台糾察,多出黃榜曉諭。”又詔三省:“備以祖宗朝直決贓吏舊製鏤板行下,自今有犯,依法行遣,仍籍沒家財。”

曹成至道州,守臣直秘閣向子忞聞之,悉城中官軍,得百有二十五人,俾之迎敵,又遣使招之。兵行三十裏,與成遇,士皆驚逸。成自東門入,子忞從西門跳奔獲免,成遂據道州。

戊寅,以彗見,許臣民實封言事。

庚辰,桑仲遣兵攻複州,守臣修武郎祖遹棄城走。

詔武翼大夫、邠門宣讚舍人、知海州薛安靖,朝散郎、通判州事李彙,並赴行在。令揚、楚等州宣撫使劉光世遣將統兵戍守。

安靖本劉錫屬官,彙嚐為沙河簿,在滄州,結約南歸。會劉豫使守海州,至郡逾年,遂誘率簽軍蓋諫等,殺金人所命沂南、淮北都巡檢使王企中及偽齊之戍守者,率軍民以城來歸。尋以安靖為浙西兵馬副鈐轄,賜彙同進士出身、簽書海寧軍節度判官廳公事。

甲申,右司諫方孟卿言:“祖宗故事,諫官置局於後省,號為兩省官。蓋兩省,朝廷政令所自出,祖宗以諫官居之,不無深意,今行在諫院,許於皇城內建置,未有定處。望令依舊隨省置局。”詔諫院許於行在所都堂相近置局。

丁亥,言者請贓吏當死者勿貸,帝曰:“朕本心欲專尚德化,顧贓吏害民,有不得已者,然亦豈忍遽置搢紳於死地?如前詔杖遣足矣。”

(戊子)〔己醜〕,詔襄鄧鎮撫使桑仲,金房鎮撫使王彥,釋怨體國,不得自相侵擾。

初,仲雖受命,然猶恃兵眾,再圖取金州。是冬,以其眾分三道,一攻住口關,一出馬郎嶺,一搗洵陽縣,使其副都統製、武節大夫、榮州刺史李橫統之,前軍去金州三十裏。彥曰:“賊兵以我為寡,故寇三道以離吾之勢。今吾破其堅,則脆者自走矣。”時賊之大兵在馬郎嶺北,彥遣統製焦文通禦住口關,而自以親兵營馬郎嶺,與之對壘。大戰凡六日,賊奔潰。彥縱兵追擊,均州平。

紹興二年金天會十年壬子,1132春,正月,癸巳朔,帝在紹興。是日,從官已下先發,以將還浙西也。

甲午,詔:“自今科場複置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科。”

丙申,福建、江西、荊湖宣撫副使韓世忠圍建州。

先是世忠行師至福州,守臣程邁以賊方銳,欲世忠少留以俟元夕,世忠笑曰:“吾以元夕凱旋見公矣!”師次延平,劍潭湍險,賊焚橋以拒王師。世忠單馬先浮以濟,師遂濟。距建寧百裏許,範汝為已伐木埋竹,及布鐵蒺藜,開陷馬坑,以拒諸要路。世忠乃偃兵,自間道急趨鳳凰山;是日旦,至城下,遂圍之。越四日,辛醜,收建州。

初,範汝為既被圍,固守不下。世忠以天橋、對樓、雲梯、火炮等急擊之,凡六日,賊眾稍怠。夜,官軍梯而上,城遂破,賊眾死者萬餘,生擒其將張雄等五百餘人,汝為竄回源洞中自焚死。其將葉諒,以所部犯邵武軍,世忠擊斬之,餘眾悉平。

初,世忠疑城中人皆附賊,欲盡殺之,資政殿大學士李綱,時在福州,見世忠曰:“建州百姓多無辜。”世忠受教,及城破,世忠令軍人悉駐城上,毋得下。植旗於城之三麵,令士民自相別,農者給牛、種使耕,商賈者弛征禁,為賊脅從者汰遣,獨取其附賊者誅之,由是多所全活。及還師,父老請祀之,世忠曰:“活爾曹者,李相公也。”

壬寅,帝禦舟發紹興,神武右軍都統製張俊、中軍統製巨師古以其軍從;留右軍統製官劉寶殿後,以吏部侍郎李彌大權知紹興府,節製內外軍馬。時百司先渡江,扈衛者獨執政與給事中、直學士院胡交修、中書舍人程俱、侍禦史沈與求而已。晚,執政登禦舟奏事。帝至錢清堰,乘馬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