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羽颺扶著年年站定,看她沒受什麼傷,才放下心,兩人齊齊向後看去。耳邊傳來巨大的聲響,好像是山峰不堪地動,被生生折斷。龐大厚重的岩體順著瀑布砸落到開闊的水麵,撞擊發出的聲音像它臨死前不甘的怒吼。年年捂了捂耳朵。風羽颺的臉色陰晴不定,他的手指捏著一個訣。“颺哥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與你剛才說的有關麼?”“不錯,若是我沒猜錯的話,異變應該是從瞮睎林那裏開始的。有可能煜夜已經趕過去了,我們現在也過去看看。”風羽颺說著,長袖一揮,兩人頓時騰空,向瞮睎林的方向飛去。二人從高處俯瞰,逐漸對現在的情形有了個基本的了解。圍繞著沚穀的山體開始從最外環崩塌,大片大片的山峰斷裂,曾經層巒疊嶂的山頂現在好像犬牙般參差不齊。然而崩塌依然沒有停止,碎石塊夾在在瀑布中撞向海麵,四處濺起巨形的水花,拍散成的水霧足足有十數丈高。迎著他們的方向,正是從瞮睎林的方向,大群的飛鳥拍打著翅膀飛過,它們一邊飛一邊鳴叫,好像在通知同伴逃離著什麼,緊急而焦慮。“不好,似乎真的發生了什麼。”風羽颺的神情又嚴肅了一分。“那些鳥我在離淵山莊時也曾見過,我還拔過它們的毛。”年年小聲嘟囔。“什麼!?那些可是有著上古神獸血脈的雲鴿,它們對於危險十分敏感,如今大麵積的從瞮睎林飛出,想必那裏是有了什麼大的危險。但你居然拔過它們的羽毛?”風羽颺一陣吃驚。“上古神獸血脈有什麼了不起?還不照樣是鳥,怎麼不能讓我拔毛呢?話說,有上古神秘獸血脈真的那麼厲害麼?”“當然了。它們對於危機的預感十分強烈,絕對不會棲息在有危險潛伏的地方。因此凡間那些沒有見識的凡人都把雲鴿視為祥瑞之鳥,誰家若是得雲鴿棲息便被視為祥瑞之地,從此地價暴漲。”風羽颺撇了撇嘴,“實際上它們隻不過是遇到危險飛得比誰都快而已,要不然這個物種怎麼能活了上萬年呢。”瞮睎林裏會發生什麼事呢?年年猜測著。糟了,姐姐似乎正在瞮睎林裏呢。雖然幻姐姐仙術高強會護著她,但是年年總覺得這件事會和姐姐有關。年年的雙眼睜的圓圓的,四下望著,她意外的發現似乎有小股小股的風正呼呼的向瞮睎林的方向竄去。年年很是意外,因為自己之所以可以看到那些風是因為它們是灰色的,浮在空中,速度很快,顏色也極淡,不仔細看根本察覺不到。年年仰起頭,頓時驚愕。漫天都是那樣一小股一小股灰色的氣流,它們從四麵八方而來,如閃電般向同一個方向飛掠而去。瞮睎林!年年的心中止不住的顫栗,忽然一股灰色的氣流擦著她的麵頰而過,她驚呼一聲,然後以手覆麵。風羽颺聽到她喊叫連忙拿開她的手。此時的年年被風擦過的那半邊臉上,赫然浮現出一道青色的痕跡,讓她那張嫩滑的臉顯得猙獰可怕。風羽颺從袖口掏出一個白瓷瓶,向年年臉上傾了傾,幾滴帶著幽香的液體落到年年臉上,好像清晨的露水凝於池塘的荷花。“這味道好香!怎麼覺得這麼熟悉呢?”“你當然熟悉了。”風羽颺的口氣很理所當然。“這是你院子裏那養著白蓮的水缸裏的水,反正白蓮都被你吃了,我瞧著那水也沒什麼用,就幫你收走了些。舉手之勞,不用感謝我,真的。”年年,“、、、”那水果然神奇,年年臉上的青色痕跡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消退。“好險,看來這風邪乎的可以了,連你這麼強的靈體都可以毀壞。”風羽颺看上去頗為擔憂。兩人飛得極快,已經到達了瞮睎林的上方。從高處俯瞰瞮睎林,這裏就像是一片原始森林。濃密的枝葉向上生長,讓人根本看不到下方的路。此時林中的鳥幾乎已經散盡,往日繁盛熱鬧的樹林此時卻給人一種及其陰森的感覺。那一眼望不盡頭的綠讓人的心裏無端覺得毛毛的。此時的瞮睎林一片死寂。風羽颺和年年正停在上方,他們的周身被透明的風圍繞,他們就身處整個氣旋中心,被氣旋巨大的浮力托在半空中。不遠處,無殤和煜夜一同趕來,接著來的是芳姑。“師父。”“師父。”“無殤哥哥。”風羽颺、芳姑、年年一同開口,仿佛終於找到了主心骨,三人在心中都是長籲一口氣。無殤點點頭。“煜夜已經與我說明了情況,目前情勢不明朗,我們且觀其變吧。諳音在何處?”話音剛落,從下方的樹叢中直挺挺的伸出一根極細的軟絲,靈活的纏在了風羽颺的手臂上,他低頭一看:好像是一根琴弦。風羽颺手臂一抬,一股巨大的吸力自地麵傳來,他一手環著年年,一手拽著琴弦,差點失去平衡從天上掉下去。琴弦的另一端,一個人影借力從樹叢中飛身而去,最後在他們麵前站定。所有人除了無殤外都是一怔。麵前站著的人正是諳音!隻是他此時的樣子實在不忍直視:他那一向束的一絲不苟的發髻已經散開,黑發披頭蓋麵,原本潔淨的青衫上被劃了無數個小口,看起來襤褸不堪;從衣裳的小口中還汩汩的流著血。諳音此時隻能勉強的禦風而立,看得出剛才若不是他以琴弦拴住風羽颺的手臂,借了他的力,恐怕也很難出現在眾人麵前。年年被這副鬼模樣的諳音嚇壞了,欲掙了風羽颺的手去扶他。但無殤比她搶先一步上前,扣住諳音的手腕替他把脈。“怨氣侵體太過嚴重,仙體被其蠶食,致使心脈受損。”無殤的眉頭狠狠的皺了一下,語氣頗帶責怪和慍怒。“芳姑,你立馬帶諳音回去徜聲殿,設好結界讓他好好休息,派人照顧好他。”“是,師父。”芳姑剛準備上前扶他離開,一直未曾開口,連站都快站不穩了的諳音突然抬起頭,像是使出了所有力氣一樣,“師父,珠魅她、、、”“先管好你自己吧。”無殤嚴厲的打斷他,“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麼?看看你此時此刻的樣子,你立馬就去徜聲殿好好反思反思,不要在這裏意氣用事!”諳音的眼神痛苦中帶著乞求,卻不敢違抗師命,隻得在芳姑的攙扶下離去。年年此時卻麵露更深的憂色。諳音哥哥說到了姐姐,姐姐怎麼了?眾人望向瞮睎林的盡頭,那裏,空中所有灰色的氣流都瘋狂的向那裏飛去。四下一片寂靜,就像是暴風雨來臨前,閃電在空中無聲的獰笑:真正的好戲就要開場了,隻是希望你們都到齊來見證這一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