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都不說話,王管家在最前麵帶路。年年本來有一肚子話的,但下車時珠魅曾囑咐她不許她多嘴,她隻得將滿心好奇都收起來。
正安靜著,遠處卻突然傳來幾人高聲說話的聲音,聽起來似是在爭論什麼。
四人望過去,在距離她們所走的長廊不遠處一個平行的長廊上,從對麵的宅子中拐出來一隊人。
為首的是一男一女,後麵跟著幾個低眉順眼的丫鬟小廝。
“真是氣死我了,他們憑什麼說我的法子沒用!明明前幾天已經起作用了的!”女子脆生生的聲音飄過來,顯然頗為年輕。她此時穿著一條淡綠色的裙子,外麵披了一件草綠色的短上衣,長發隨意搭在身前,順著她優美的曲線垂下,一枚碧綠色的發簪斜斜的插在頭頂。女孩的麵目很是清秀,看起來頗為嬌俏動人,隻是此刻臉色慍怒,隻怕是難以讓人有親近之意。
“好了好了,你也消消氣,一個女孩子家天天說死啊什麼的,也太不像話了點。”一旁的男子一邊快步跟上她,一邊壓低了聲音提醒她。
“你管我,我就要說!”前麵的女子突然停下來,讓後麵跟著的男子措手不及下差點撞上去。她跺了跺腳,“該死的,虧我先前還那麼賣力幫他們驅鬼,不道謝也就罷了。一群什麼也不懂的俗人,居然說我是江湖騙子!我看起有那麼像騙子麼?真是不識好人心,活該他們家被惡鬼纏上!”
“你小聲一點!”那男子聽了趕忙攔住她的話頭,皺著眉輕聲責備她:“我們還在人家家裏,你不要說話這麼沒分寸,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你消消氣,回去歇著吧。”
那男子嗓音說不上多動聽,但卻讓人很舒服,尤其是聽到女子尖銳的言辭後聽到他輕聲的安慰之語和言語中的安撫之意,讓人心中無端淌過一股熱流,就連一向冷冰冰的珠魅也抬眸望了過去。
年年的目光追隨那個身影,隔著塗了紅漆的柱子望去,那男子做道士打扮,穿著簡潔的布衣,雖然隻看得到半張臉,卻已能知他模樣俊秀。隻是她心中有些奇怪,覺得這個人似乎在哪裏見過。
“喂,我說你怎麼一點都不生氣啊,你有沒有看到那個什麼王管家,直接就是一副送客的表情啊,他算什麼東西,不過就是一個管家而已,還敢那麼囂張!我這次出手可是借著你們浮山的名頭啊,你就不怕我這次驅鬼不成功砸了你們浮山道觀的招牌?”
王管家此時的麵色很是難看,年年覺得這一路上他對她們始終很照顧,於是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芝月你別胡鬧了,你快點回去收拾了東西隨我離開。你也知道我們不能出來太久,我還要安然無恙的把你送回去,我們已經在這裏耽擱了好一陣子,再不走你就不怕你大哥二哥催你?”
芝月的明眸中閃過一抹暗色,但她唇角立刻揚起一抹明豔的笑意,隻是夾著一絲戲弄:“知道啦,玄生道長。不過你也清楚,你是一定要送我回去的。至於你師父為何如此罰你千裏迢迢護送我回去想必你也清楚,誰讓你在眾仙圍攻川山那次隨便逞能,要破了那川山結界。”芝月得意洋洋,顯然是戳中了玄生的痛楚。
而年年此時卻如墜冰窟,一雙手在寬敞的袖袍中略微顫抖。她想起來了,那叫玄生的男子正是將近三個月前那場大戰中,險些破了川山上空結界五行陣法的人!年年還記得當時衝上天空便發現他已經沒有多少力氣。那時見他麵色溫和俊秀,不忍傷他,最後隻是輕輕一掌將他推出了結界的覆蓋範圍。
本來以為離開川山,便再也不會和仙界有任何瓜葛,卻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剛入凡間還沒多久就又一次看到熟人,也難怪她會如此驚慌。此刻她的心狠狠的顫抖著,一雙靈動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盯著玄生那邊。
珠魅發現了年年異樣的反應,柔聲喚她,“年年?怎麼了不走了,你認得他?”
“啊?”年年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突然拉著珠魅的衣擺,低聲對她說:“我們快走!”說罷自己還將臉別到另一邊去。
而玄生和芝月在幾句話後也是看到不遠處的另一隊人,目光轉而射了過來。
兩隊人就此錯過,玄生和芝月隻是看到兩個氣質天成的女子和一名老者由臉色不善的王管家帶著匆匆走過,玄生以為是王管家聽到了方才芝月的話,當下略微責備的橫了芝月一眼,便帶著芝月和一眾仆人離開,沒再說什麼。年年心中卻不斷嘀咕,千萬讓他們趕緊走,可不要正麵碰上,若是被叫玄生那個道士認出來自己,那麻煩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