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世紀六、七十年代後,在世界資本主義列強開始奪取殖民地、分割世界領土的大高潮中,中國的邊疆地區普遍發生了嚴重危機,特別在新疆地區和東南海疆,入侵活動極為頻繁。在國家、民族遭受危機的情況下,清政府內部展開了一場有關海防與塞防的國防觀點之爭。直隸總督兼北洋通商事務大臣李鴻章因負有海防之責,並想乘機建立由他控製的北洋海軍,加強其政治地位,主張國防重點在海防,不在西北邊防,應放棄祖國西陲重地防禦,移“西餉作海防之餉”。這些論點,在客觀上符合了英、俄帝國主義蠶食鯨吞新疆的需要。以左宗棠為首的一派愛國官僚,則堅決反對李鴻章以犧牲塞防來加強海防的主張,認為“東則海防,西則塞防,二者並重”,強調先進兵新疆。他指出:“重新疆者,所以保蒙古,保蒙古者,所以衛京師。西北背指相連,形勢完整,自無隙可乘”。又說:如果專力海防,新疆“不西為英並,即北折而人俄耳”,塞防不力,則又“無益海防而挫國威,且長亂,此必不可”。左宗棠年輕時研究過《天下郡國利病書》、《讀史方輿紀要》、《新疆識略》、《海國圖誌》等書,形成了強烈的愛國思想,特別關心祖國安危,他堅持的海防與塞防並重、先收複新疆的國防戰略觀點,能從全國一盤棋的角度來衡量新疆在戰略上的重要性,符合中華民族的長遠利益,客觀上也反映了各族人民的共同要求。
由於左宗棠力排時議,據理辯爭,以及朝廷內文祥等樞臣們的支持,清政府摒棄了李鴻章等反對的議論,采納了左宗棠的意見,令左宗棠全權指揮“關外兵事、餉事並轉運事宜”,主持收複新疆大計,遂使左宗棠的戰略主張得以在內外一致的局麵下付諸實施。
左宗棠在重視塞防的同時,對海防建設也有不少出色的見解。
他認為海防建設“不可一日馳也”,但必須重點設防,“如人一身,有氣隧、血海,筋脈、包絡、皮肉之分,即有要與非要之別。天津者,人之頭頂;大江三江人海口,腰膂也;各島之要,如台灣、定海,則左右手之可護頭項腰膂,皆宜嚴為之防;……此外視如髖髀,謂其必全力注之,亦不必也”。1881年10月下旬,清政府任命左宗棠為兩江總督兼任南洋通商大臣,時值中法戰爭前夕。左宗棠到任後,積極籌劃海防,準備打仗。首先,他增強長江防務,以吳淞口為第一道關口,以白茅沙為第二道關口,以江陰要塞為第三道關口,節節設防,阻敵深入,其次,於1884年底,派王詩正等率恪靖援台軍偷渡法軍嚴密封鎖的台灣海峽,增援駐台清軍抗法,穩住了台北局勢;第三,螯頓閩江防務,在閩江各要隘增添兵勇,構築阻塞工事,樹立鐵樁,橫以鐵索,控製閩江航道。
值得注意的是,左宗棠在堅持海防、塞防並重的國防戰略主張,抗擊外來侵略的鬥爭中,看到了人民群眾是可以利用的力量。
第一次鴉片戰爭期間,他就建議“練漁屯、設碉堡,筒水卒,設水塞”,“合兵勇一體”,“行堅壁清野之策”,使“海上屹然有金湯之固”。左宗棠在兩江總督任內,還在江蘇、福建沿海大辦漁團,將漁戶組織起來,日夜操練,視為防海的重要力量。這與左宗棠在收複新疆時,把人民群眾分散的、自發的反阿古柏政權鬥爭彙集成有組織、有計劃的反侵略戰爭的做法,在利用民力的指導思想上一致的。這表明他對人民群眾在反侵略戰爭中的作用有某些感性認識,這種思想遠遠高居於一般封建官僚所謂“防民甚於防寇”的思想之上。
主張以“慎”為本的戰役戰術思想
左宗棠用兵謹小慎微而又老謀深算,他年青時自比諸葛孔明,“常自署葛亮”,諸葛亮一生用兵謹慎,毫無疑問對左宗棠軍事思想基礎有重大影響。二十九歲那年,曾作《料敵》、《用間》、《善後》等諸篇論戰製敵之書,闡述了審己量敵,不盲目用兵和注重後路的穩慎思想。在鎮壓太平軍作戰中,他多次強調“步步為營”;在收複新疆戰役中,采取“緩進急戰”的作戰方針。在平時,左宗棠常以“慎”字教誡部下,在作戰中,更是提醒前敵將領“慎之又慎oo;在他的函牘批劄中,也常可見到“當慎以圖之可以無患叼,“戒慎之心,未可一刻忘也峋等字句。總之,在其30多年的軍事鬥爭中,始終主張和實行著一個“慎”字。他說,“慎之字,戰之本也”,可以說“慎戰”集中代表了左宗棠的戰役戰術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