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一望無際的麥田延綿至遠方,農夫頂著烈日勞動,偶爾直起身探望漸漸成熟的莊稼,一邊拭汗一邊想象豐收,這是他們戰勝酷暑的好辦法,但是不遠處漸漸接近的一行士兵吸引住他們的注意力。
最近士兵們很常來,大家都知道這是在尋找意圖謀反的犯人,聽說主犯還是一名外國人,白皮膚,黑眼睛,高高瘦瘦的。
這附近隻有一些小村落,規模都不大,居民之間互相熟悉,如果有陌生人出現,大家都會知道,更何況是這樣一個醒目的外國人?根本不可能窩藏通緝犯。最後士兵們果然一無所獲,隻能悻悻然地離開。目送士兵們走遠,大家很快就將這段插曲抹去,又再投入勞動。
然而地上發生的插曲很快就傳至地下。
相對地上那種酷熱,地下更是悶得慌,不流通的空氣說如一坨凝膠般,幾乎讓人窒息。
這種環境一點也不適合居住,但是通緝犯們沒有選擇,隻能呆在這裏悶著。
賽裏斯仍舊昏迷不醒,傷口引起持續發熱,高燒不退。
李長琴一直守在賽裏斯身邊,生了根般,不願意離開,他從輔助醫師的過程中學習,幾天來,他對護理工作已經駕輕就熟,將賽裏斯照料得妥妥當當。
再一次為賽裏斯換掉冷敷的濕布,李長琴聽到腳步聲,抬頭睞上一眼,見是諾布,又垂眸專心手上工作。
“又有士兵搜查,看來那個王子真是不死心,非要抓到你不可。”
將諾布的話聽在耳裏,長琴手下未有停頓,他一邊幫賽裏斯拭汗,一邊語氣平淡地問:“那你有什麼安排?”
“還記得沙漠的據點嗎?”
“哦,記得。”那是目前他在埃及國內發展最隱密的一個據點。
“那一帶的綠洲都在我們控製之中,隻要到達那裏,即使是王子也不輕易找到我們。而且東邊沙漠靠近紅海,如果需要,我們也可以穿越紅海……那個怪人不是說東邊最利於你嗎?過了紅海就可以一直往東走。”
“不,東邊的意思是……”中國啊,公元前二千年的中國,不就是剛剛步入中國史第一個朝代——夏朝,現在去到也沒有意義。即便如此,長琴還是十分感謝諾布的心意:“得了,沙漠據點我知道,但是賽裏斯的情況不可能進入沙漠。”
“對,沙漠太過殘酷,會要了賽裏斯的命。”諾布沉吟片刻,建議:“你先出發吧,畢竟二世的目的是你。”
“你認為現在他還會放過賽裏斯?”
“不。”
“……”李長琴聳聳肩,挽唇苦笑:“所以,不能丟下他?除了沙漠,還有別的推薦嗎?或許可以到孟斐斯去?尼撒在信上提到孟斐斯的禮物。”
“那個怪人?”諾布揚眉,呢喃:“禮物?是什麼?”
“他並沒有細說。”這樣說起來,長琴不可否認尼撒留下的信息太模糊,讓人摸不著頭腦。
諾布一臉不敢置信:“這,去哪裏要呢?”
“也沒有說。”
“這算什麼?你現在是通緝犯,不可能大搖大擺地在孟斐斯等那份禮物送到你麵前。他要送什麼呢?要將那個王子送到你麵前嗎?”
“諾布,別激動。對尼撒的問題,我們都太過唯心了,不可否認,他始終都沒有害我們的意思。”
“唯心?我不管這個,我隻是不喜歡他。”諾布咂了咂嘴巴,卻也沒有頑固地為了這個問題繼續爭執:“好吧,他除了奇怪,的確也沒有害過你。或許孟斐斯真有什麼,但是那裏對你太過危險,我可以派人找到他,到時候再做決定好嗎?”
諾布長得雄武,但辦事一直很仔細,長琴放心將一切交給他處理。
“諾布,我想我還有些事可以做。既然埃及是神權國度,何不讓我這個神使的叛變更徹底呢?”
諾布驚愕地瞪大眼睛,他意識到李長琴想做什麼:“你如果真那樣做,不是脫離你的初衷嗎?你的任務呢?”
長琴失笑:“我不知道,這幾天也想了很多,總感覺有哪裏弄錯了。”
“弄錯了?”
“對,從一開始就弄錯的地方。”
“是什麼?”
“不太清楚。”
諾布蹙眉凝睇著李長琴,半晌無言。
長琴不是糊弄諾布,他也是糊塗了。阿努比斯的迷語,尼撒的預言,還有二世的瘋狂,出乎意料的情況讓他意識到,事情比想象中更複雜。
“諾布,現在應該優先考慮生存問題,對吧?”
諾布輕揚眉,而後低笑:“好啦,知道了,反正你一直都這樣任性。”
“總之,先給王室製造一些混亂,讓他們沒空閑時間找我們的麻煩。”長琴抿抿唇,頓了一下才提到那個名字:“拉美西斯?二世應該專心去娶他的王妃,不應該再糾纏我。”
“既然你下了決心,那我當然是幫你。”諾布輕歎:“你想怎樣做?”
“對現在統治不滿的貴族也不少,隻要我叛逃的事情被他們知道,肯定能出事。”想像到混亂,李長琴冷笑:“不過呢,諾布,你得記住,雖然他是個混賬,但不要小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