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時期,周王室政治權力下移,周天子名存實亡,已無力對全國發號施令。各諸侯國競相爭雄,分別掌握了各地的權力。後來各諸侯國內,大夫的力量又逐漸強大起來,普遍出現了“政在大夫”的現象。這種現象在魯國表現尤為明顯。自從進入春秋時期不久,魯桓公的三個兒子(慶父、叔牙、季友)的後代孟孫氏、叔孫氏、季孫氏,即所謂“三桓”,便掌握了魯國的大權。這三家貴族憑著自己日益發展起來的經濟實力,在魯國曆任卿相,攫取了政治上的實權,致使魯國出現“三分公室”即三家瓜分魯國大權的現象。在這三家中,季氏的勢力最大,到了魯昭公時,實際上是季平子專權了。這不僅形成了季氏與其他貴族的尖銳矛盾,而且也引起了魯昭公的嚴重不滿。公元前517年,季平子和另一貴族後阝昭伯因鬥雞發生糾紛,把矛盾推到了頂點。

鬥雞是當時貴族之間的一種遊戲或賭博。兩雞相鬥,雞勝人便勝。本規定鬥雞時不準作弊,而季氏在自家雞的翅膀上撒上了芥末,以使對方的雞迷住眼睛,後阝家也給自家的雞安上了鋒利的爪子,以使對方的雞致傷。結果季家的雞鬥敗,同時彼此也都發現了對方的隱私。於是雙方發生爭執,互相指責,各不相讓。季平子憑著自己的實力,一舉強占了後阝家的封地,後阝氏便跑到魯昭公那裏訴冤。魯昭公早想一舉鏟平季平子,便以此為借口,支持後阝氏,抑製季氏,並聯絡後阝氏和另一貴族臧昭伯密謀策劃,準備再聯合叔孫氏和孟孫氏,於當年秋天出兵圍困季平子。就這樣,魯昭公和季氏的鬥爭便成了你死我活的鬥爭。這場鬥爭究竟誰勝誰負,就要看叔孫氏和孟孫氏站在那一邊了。當叔孫氏和家臣商量取什麼態度時,家臣們都認為:“無季氏,是無叔孫氏也。”於是叔孫氏立即發兵援救季平子。正在觀望的孟孫氏見此也靠到季氏一邊,並將魯昭公派去聯絡的後阝昭伯殺死,以示決心。魯昭公當然抵不過三家的聯合進攻,再加上部下罷戰,結果遭到了慘敗,被迫逃亡到齊國。

齊國是魯國緊鄰的強國,位於山東半島的中部和東部,土地肥沃,農業發達,而且靠近大海,有漁鹽之利。尤其是在春秋初年,齊桓公任用大政治家管仲治齊後,齊國便稱霸列國,號令天下,成為春秋初年最有名的霸主之一。桓公死後,齊國的國事雖略有削弱,但實力仍算雄厚,一直是威脅魯國的主要力量。這時齊國的國君齊景公對流亡的魯昭公,采取的是兩麵政策,口頭上答應用武力支持魯昭公複位,實際上是以供魯昭公居住為借口,發兵侵占魯國邊境,來實現其趁魯國內亂進行蠶食魯地的真正企圖。就齊國本身而言,也並不安寧。就在魯昭公流亡至齊的時候,齊景公同其執政大臣晏嬰也在相對歎息,不知如何對付同齊國公室爭奪權力的陳氏家族,議來議去隻有“禮為上。”

對於“三桓”篡權,孔子本來就十分不滿。一次,魯昭公舉行祭祀其父魯襄公的大典,而季平子竟將宮廷舞蹈隊抽到自己家裏跳舞,使魯君祭祀中僅餘舞者二人,即隻有禮所規定的人數的十八分之一。孔子借此批評季平子說:“八佾舞於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現在,季氏不僅把魯昭公驅逐出國,而且竟然把象征君權的“王番王與”佩在身上聽朝政。如此“亂邦”,孔子實在看不下去了,於是便也離開魯國,要到齊國試一試。

孔子之所以到齊國,可能主要有兩種因素,一是當時士階層的“明哲保身”的心理。孔子主張:“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隱。”在這種思想的支配下,他必然要離開無道、無法實現其政治抱負的魯國,而到強盛的齊國去試一試。二是孔子曾獲得過齊景公的好感。據說,五年前(公元前522年),齊景公和晏嬰到魯國訪問,那時齊景公曾問過孔子:“從前秦穆公國家不大,地方又偏僻,可是為什麼能稱霸一方呢?”孔子回答說:“秦國國家雖然小,可是他們的人誌氣大;地方雖然偏僻,可是他們的人行起事來正當。秦穆公又會用人,曾看中了喂牛的百裏奚,同他談了三天話,便能任用他,叫他執政。像秦穆公這樣的做法,統治全中國也是夠格的,稱霸一方,還隻能算是小成就呢。”齊景公聽了很滿意。因此,孔子心裏有底數,以為到齊國去可以做第二個百裏奚。

孔子於魯昭公二十五年冬天到齊國,但他沒有到魯昭公的所在地(接近魯國邊境的乾侯)去共患難,而是跑到齊國國都去找門路,想得到齊景公的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