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烈日如同一個烤爐一般懸掛在天空,看似在天空靜靜地呆著,可它釋放的熱度是相當的駭人,在這火辣辣的太陽底下,三個曾經的鐵哥們似乎並沒有多大影響,直直地站著,讓一旁的少女有些把持不住了。
“沈文強,我們找你找得這麼辛苦,難道你就不請我們進你家喝杯水嗎?”許靜看著這三人鬧著情緒,搖了搖頭,開口欲打破了這詭異的沉默。
“對啊,沈文強,我們還沒進過你家呢,帶我們去看看吧。”李俊這時候也附和著許靜道。
“這就是我的家,沒什麼好看的,全村最窮就是我了,你們走吧,我沒空招待你們。”沈文強說這話的時候,一臉惘然的低頭看著地上,然後轉身緩緩走開。
沈文強把剛剛丟下的柴刀撿起來,頭也不回,有氣無力地說道:“都走吧,我還有很多事要做,現在我要到山上砍柴,家裏已經沒柴做飯了。”
看著渾渾噩噩的沈文強,古董歎了口氣,他知道對方肯定不是因為考不上大學而變成這樣的,因為沈文強此時的情形就跟那些麵臨死亡時的人一樣,整個人表現得那麼無力,絕望……
古董聽了沈文強剛剛說的那句如果不去砍柴就沒柴燒了的話,心想,2002年,人們的生活水平比之改革開放之前提高了幾個檔次,一般三江鎮的人都是使用天然氣來煮飯,而像一些模範村也是建造了沼氣池,使用沼氣做飯燒水等日常所需。
按理說,沈文強家在這樣的模範村,燒柴的現象雖然還有,但是那也隻是用來燒水煲湯,煮飯做菜一般都是用電或者煤氣灶,而剛剛沈文強走的時候卻說如果不去砍柴就沒柴煮飯了,這個問題說明了沈文強家的經濟捉襟見肘,另一方麵說明,他家如今隻有他一個勞動力,否則,農村地方,隨便找一下都有草可以燒,絕對不會像他說的那樣沒柴就做不了飯。
還有一個問題,剛剛砍回來的柴濕濕的又怎麼可以馬上使用?這也許是沈文強的大腦太疲憊了,連常識都忘記了。古董猜測這沈文強肯定是家裏出了什麼大事,否則不會出現如今這般情形,想著想著,古董便朝著沈文強的院子大門跑了過去。
站在大門前,還沒往裏麵走,一股惡臭遠遠地迎麵撲來,讓古董隱隱作嘔。看到古董這副如同吃到蒼蠅般的表情,李俊好奇地走了過來,而許靜覺得古董一定是遇到了不堪入目的東西,女生的天性膽小,自然沒有馬上跟著過來。
“什麼味道啊?好惡心!”李俊走到古董旁邊,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讓他下意識地捂上了嘴巴。
“你們遇到了什麼?”許靜非常焦急地看著表情異常的兩人,心裏很不放心。
“沒什麼,許靜,你到車上等著,聽聽音樂,我和李俊進去看看。”古董走了過來,把車門打開,讓許靜進去後就又往院子那邊走去。許靜雖然也很好奇,但是她卻不敢跟著進去,隻好呆在車上聽音樂。
院子並不是很大,也就三十平方的樣子,看著一地的垃圾甚至還有排泄物,古董和李俊都皺著眉頭,有點打退堂鼓的念頭。越往屋子走惡臭就越濃,直到屋子外麵的門口,古董看到了大廳裏的一張木床上躺著兩個四十多歲的人,看樣子是得了什麼大病,時不時地咳嗽,整個人就如同皮包骨一般,膚色更是暗黃發黑,令人產生避而遠之的念頭。
聽聞院子裏的聲響,屋子裏的那位中年男子發出了微弱的聲音:“小強,別忙了,就讓爸爸這樣靜靜地死去吧……”
絕望而又帶著不舍的語氣,讓古董都為之心顫,剛一聽“小強”兩字就讓他產生了錯覺,畢竟他自己也叫“小強”,這一聲小強把古董整個人仿佛帶回了另一個時空,那時他奶奶李桂蘭病危時也是這樣對他說的,他很清楚當時李桂蘭表現出的痛苦,絕望還有滿懷的不舍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