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見到沈玉嘉時,是在馬賊窩裏,當時沒有注意,而正真兩人對視的時候,是放她離開馬車的前一刻。
那時候,沈玉嘉眼裏還是充滿了興奮的,不過莘瑤琴知道那不是對自己興奮,因為她在季苑裏時,十天裏至少有七天能見到這種目光,但也不是與西蒙商討成功的喜悅,這種目光她也經常陪富商喝酒時,能看到,那是商販談成生意後的眼神。
而沈玉嘉的眼神,當時莘瑤琴隻是微感疑惑,因為她從未見過,亦或者說感受過,不過考慮到自己能脫身了,她也沒有特別在意,直到後來,從馬賊窩裏一路送她回來的商隊頭領,在臨走前,說了一句“終於可以回家了”那時候,他的目光與當時的沈玉嘉是一模一樣。
莘瑤琴沒有家,要說有,也隻有季苑和後來自己購買的小樓,但這些能算是家嗎?家裏有一樣是必不可少的,那便是親人!
從那以後,莘瑤琴才知道,沈玉嘉這家夥,當初在與她第一次見麵時,裝的有多像了,宛如就是一個真紈絝似得,還調戲了他她一翻。
可現在,這人就像是一把火變成了一塊冰,冷靜的令人心寒。
看到變化如此大的沈玉嘉,莘瑤琴是震驚無比,也就忘記了要說的話,等人家送她離開後,她竟然再也沒勇氣過來了,或許,也沒借口了吧。
要是當時沈玉嘉罵她一頓,她還可以用賠罪的理由來還債,可是他從頭到尾似乎都沒有動怒的意思。
最後,莘瑤琴的刺繡沒人要了,唯一值錢的雪貂皮也還給沈玉嘉了,在快彈盡糧絕的時候,她隻好投靠董大善人府上了。
莘瑤琴與董大善人交情並不深,隻是在季苑裏見過幾次,喝過幾次酒罷了,但是進府後,董莊臣對她很不錯,重活累活也沒讓她幹,還考慮到她容貌標致,恐惹得女眷不悅,遭受虐待等等,便讓她每日打掃大廳,給客人端茶而已。
如此閑逸的工作,雖然做得好舒服,也有工錢拿,但是莘瑤琴心裏卻感覺歉疚,一直想多做一些,但府裏的事請都有人忙著,直到蘇楠小姐來了,她才找到正經的工作。
但現在,蘇楠小姐人都沒了,她幹怎麼辦呢?
想了很久很久,直到董莊臣都出現了,她還在思考中。
“諸位大人,不知董某這丫鬟犯了什麼事?”董莊臣一來,先看了一眼莘瑤琴後,便轉頭望著三名防禦史道。
南城防禦史朝著董莊臣一拱手,便笑道:“這名丫鬟方才說,她與一名叫蘇楠的小姐被賊人迷昏綁架,等醒來時,就在餘府的地牢裏了,並且在裏麵發現了尹鴻一家,現在那名蘇楠已經被一個黑袍人先一步帶走了,至於在哪裏,我們也不知道,現在找董大善人過來,就是想問問,此女究竟是不是你府中的莘瑤琴!”
“是的,是的,瑤琴姑娘在季苑時,便與董某相熟,後離開季苑,獨處一樓,靠女紅針線賺先糊口錢,誰知,前段時間汴梁遭難,瑤琴姑娘的刺繡賣不出去,便隻能來投奔董某了!”
董莊臣先把莘瑤琴的身份解釋了一翻,而後才慎重的問道:“至於蘇楠,乃是董某一名恩人之女,前段時間路徑洛陽,得知我就在城外,便來驛館裏做客,而董某便讓瑤琴去伺候她,怎麼?難道現在還沒有發現我這侄女的消息?”
聽到董莊臣說得有理,而且帶來的隨行人中,也有不少董府的下人,甚至還有董夫人在其中,他們的口詞與之前莘瑤琴說的是一般無二,看來並非作假了。
“大人,黑袍賊人定是貪戀蘇楠小姐的美貌,才將她帶出地牢,或許此時就被迷昏在餘府裏也說不定啊!可否容小女子去找找?”莘瑤琴突然開口道。
“什麼!”
旁邊的董莊臣一聽,頓時便一臉的驚駭啊,莘瑤琴還以為他是想恩人之女遭辱了,日後如何麵對恩人啊,莘瑤琴不由更加慚愧,竟然直接下跪道:“老爺,瑤琴沒用,沒有保護好楠兒小姐!請老爺責罰瑤琴吧。”
“啊這……”
董莊臣被莘瑤琴這一跪,才醒悟過來,一下子,他也不知道如何解釋了。
這蘇楠她是他啊!這怎麼可能被人給上了呢!難道那家夥就是好著一口的?
“你先起來再說吧!”
董莊臣扶起莘瑤琴,有看了看南城防禦史,一臉愁眉苦臉道:“軍爺,若是有蘇楠的消息,請務必第一時間通知鄙人啊!”
“董大善人放心,一旦收到消息,我們定會通知你,但是這幾日,恐怕你們就要到城裏落腳了,方便隨傳隨到!”
一聽這話,董莊臣那裏不知對方的打算啊,看來這幫人不僅還懷疑莘瑤琴,連自己這個大善人也進入行列了,這讓他不由提前十二分精神,他雖然沒有與什麼黑袍人勾結,但是與沈玉嘉這家夥勾結的罪名,絕對要在其上,畢竟他丫的可是西齊大駙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