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和其雍都在等對方跨出那一步,然後自己可以義無反顧地跑過那九十九步迎上去。然而太平洋太大,兩人太年輕,誰都沒有勇氣走出那第一步。
冉冉從出租車上下來,看到李沛然靠在車門上仰望冉冉家的方向,突然看到她,愣住了。
他向她走來,冉冉慌忙跑進了樓道的陰影裏,“李沛然,你讓我靜一靜,別來打攪我。”
他立在花圃邊上,淡淡地點頭,“我看著你上去,等你亮了燈,知道你到家,就走。”
她孤寂又疲憊的背影消失在昏暗的樓道中,李沛然想要抱她,卻又仿佛隔了千山萬水,隻能像看海市蜃樓似的看她,無能為力。
再也回不去,可又邁不向前,睡夢裏的冉冉感受空前的絕望。
周鼎雖是將穀裕安排得極妥當,可生意上的事情急起來不等人,他在病床邊陪了兩三天,就不得不再去浙江出差。不想和他打照麵的冉冉才有了機會去看她。沒想到又是一場遭遇戰。
冉冉進病房的時候,看到這個女人立在床尾,驚得差點衝出去喊保安,卻被淡然的穀裕叫住。她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旁聽完這場談判。
內容很簡單,周鼎在穀裕身上花的錢,她全都不追究,但領駿國際的房子她無論如何都是要追討回來的。
穀裕自然不同意。
她尖酸的聲音提高了八度,那房子可要四五百萬,你這小半年也太金貴了吧。
冉冉覺得很氣憤,那個令人壓抑無比的開端,一定要講給她聽聽,然而穀裕卻用眼神示意冉冉不要作聲。
“房產證上已經是我的名字了,我怎麼可能轉回去?”平靜的一句,末尾帶聲冷笑。
周妻平複了下自己即將暴起的心情,冉冉密切注意著她的舉動,說什麼也不能讓躺在病床上的穀裕吃虧。
“我知道你家所有的情況,你弟弟新交了女朋友,在縣城裏買了房子,你爸媽新蓋了樓,這些還不夠嗎?”她雙手抱肩,一條腿支撐著身子,另一條腿輕輕點地,尖細的鞋跟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剮蹭聲,聽著難受。“你我還知道你詳細的工作情況。”
穀裕嗤之以鼻,“光天化日,你這是威脅我?找我領導去?你以為現在領導還管這個?我績效是好的,領導還能讓我把房子還回去?”
“我找什麼領導啊?領導也不能見我啊,我一個糟糠之妻,男人在外麵養小三兒,可憐兮兮的,隻能上網上說說去,反正找人拍你照片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的房子不給我,地址我有啊,到時候你就等著怒不可遏的網友堵到你家門口去吧。”說完她轉身頭也不回地走開。
穀裕顯然被最後這一句震住。
冉冉把帶來的一串紅提洗好,端到她床頭。
穀裕拿了一顆,“好甜,懷孕的時候醫生不讓吃,說怕妊娠期糖尿病,現在好了。”毫無欣喜或傷心的語氣,平平常常說出來。
“那是你的房子,你想怎麼辦?”
穀裕搖頭,“她要隻能給,我不想被正義之師堵在銀行或是家裏,真的人肉我,再人肉我家人,代價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