鈔票簌簌落下來了,落了馬普切人和孫鐵拳一身,圍觀群眾如餓虎撲食般衝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將兩人撲倒在地,以孫鐵拳出神入化的身手竟然也不能幸免。孫鐵拳大喊:“老鼠,救救我!”然而,一個身材駭人的中年婦女高高躍起,砸在孫鐵拳身上,一聲悶響,孫鐵拳再沒了動靜。
大小姐滿麵春風的走向我,笑得像盛放的蘭花。我卻感到有點不是滋味。唉呀,這個有錢人,難道我要為了她有錢而讚許她嗎?多麼傷害自尊啊!
大小姐親密的挽著我的胳膊,把旅行手冊打開,扉頁上有一排藍色的西班牙文,下麵還有英語和漢語的翻譯:“旅行的最大訣竅:必須準備好足夠的零錢,以備不時之需!”
“這、這是零錢嗎?”看著滿天最低一百萬麵值的紙幣,我的舌頭都打結啦。
“旅行訣竅,真的很有用!”大小姐歪著頭,像念廣告語一樣的說。
“喂,包落下來了,有人過去搶啦!”
“沒關係。我打開了防盜裝置,離開主人超過二十米,包包會自動通電,並噴射催淚液體。這可是夢幻時光的手藝呢。你怎麼敢懷疑呀。”
“哦……”我無言以對。警車趕到了,但在搶包的人群中,突然爆發出淒慘的嚎叫,竟蓋過了警笛。可怕的防盜女包,正把一束束高壓催淚液體射向搶錢的人群。
街道在燃燒,人群在哭泣,鈔票在飛舞。我知道,該到旅遊結束的時間了,在遭到智利政府驅逐之前,體麵的離開吧。
苦澀的單寧
我孤身一人,來到維納海灘一座美麗的人工島,在兩棵健壯的棕櫚樹之間搭了吊床,麵朝著聖地亞哥的方向,舒舒服服的坐了下來。吊床搖晃著,樹葉婆娑,發出沙沙的聲響,仿佛在應和溫柔的海浪。我打開一瓶白葡萄酒,斟滿了三隻高腳杯,一隻是自己的,另外兩杯,則是獻給正在聖地亞哥警察局盤桓的孫鐵拳和貝瑟芬大小姐。祝他們在警局過得快樂。
來到海灘的時候,羅丹集團已經向智利政府發出了嚴正交涉,大小姐所造成的那一點小小的民事糾紛,應該不會耽擱她太久。而孫鐵拳就有一點麻煩,他不但沒有護照、簽證這一類東西,甚至,也沒有任何東西能夠證明他的國籍。我們都知道,他持有的是艾拉利亞黑戶口。隻能祝他好運了。不過,他也算是酒王的客人,卡門莊園想必不會放任不管。
嘿!奧希金斯大街在我們看來雖然有點不起眼,但在智利,可是響當當的狠角色。中午時,我們所造成的那一點小混亂,現在已經登上了我手中的這份晚報,還是頭條。看看吧,連環車禍!群體暴亂!滿天飛錢!配上大小姐那張雲淡風輕的俏臉,真讓人浮想聯翩。也許幾年後,還會有人記得這個瘋狂的日子。
誰知道呢?我高舉酒杯,向眼前的一艘潔白的三桅船致意,然後,粗魯的一口喝光。爽順細膩的酒液一下滾到肚子裏,嘴巴裏還留著濃鬱的餘香,在酒味變淡之前,抓起盤子裏的蟹爪,狠狠咬開,吸食鮮美的蟹肉。白色的帆影漸漸隱沒在傍晚的暗藍色,聖地亞哥市的摩天大樓裏,卻亮起了無數盞燈火,好似凡間的星辰。天空,海岸,連綿的群山,絕妙的美食,旅遊的樂趣,莫大與此啊。
“老鼠,你呀,真是不長見識。既然來到了卡門莊園,就應該更懂得酒啊。”一個女子的聲音從我身邊傳來。亨利沒來,來的卻是老板。
“喔,老板,你要來一杯嗎?”
老板搖搖頭,咯咯地笑著,突然掏出一把小水果刀,把我的吊床一端的棉繩割斷了。我驚叫一聲,隨著吊床摔在草地上,屁股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