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策略,老鼠,是策略。正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這個約翰喬既然知道得那麼多,還專程來騙你,肯定跟洛奇少爺的案子脫不了關係。老板猜測,大概你送柯蓓回學校的時候就被他們盯上了。你瞧,他們這不是帶我們到他們的老巢去嗎?這證明了老板的英明。”
正說著,車子轉了一個小彎,速度放慢,看樣子是要停車了。我直覺感到到了目的地,連忙問希斯特:“現在我們怎麼辦?打電話給孫鐵拳嗎?我的電話被他們拿去了,再說,這是哪兒?”
“不要擔心。他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穩住,老鼠,你是我們最好的員工!”
正說著,車子停住了,有人下車,快步走來開後備箱。我急忙調整姿勢,想要把裏麵的希斯特擋住,後備箱蓋一下子打開了,壯漢在外麵,墨鏡映著陽光閃閃發亮,我衝他呲牙微笑。希斯特既然能無聲無息的藏進來,現在也不會被發現,我隻能這樣勸慰自己了。
壯漢的表情沒有異狀,衝我點了點頭:“下車吧。”
我翻身出了後備箱,順勢回頭看了一眼,那裏麵空空如也,希斯特早已不知去向。環顧四周,所在是一個很大的庭院,院子裏有很多盤根錯節的老樹,麵前有一幢老房子,牆壁也爬滿老藤蔓了。感覺是一座偏僻難尋的富家別墅所在。
壯漢把我帶到別墅門口,裏麵有個臉跟老樹皮一樣的法國女傭看到了,便打開了鐵柵欄樣的大門,還一邊用狐疑的眼神看我,好像虔誠而潔癖的修女在看罪不可恕的犯人。
“下車吧。”壯漢指了指大門,自己卻停住腳步,守在外麵。
老女傭把我帶到了走廊側翼的一個小房間,便不聲不響地走了。我環顧了一下,所在的與其說是個房間,倒更像一個半截的玄關,整個屋子隻有五平米左右,是從走廊拐角分隔出來的,也沒有一扇正式的門,隻有一扇鏤空的金屬柵欄門,樣子跟別墅外麵的差不多,隻是尺寸縮小了一半。房間裏有一把有些年月的老靠背椅,我自作主張地坐了上去,門口的兩個壯漢並無表示異議。
沒多久,走廊裏傳來一串風風火火的腳步聲,聽聲音像是高跟女靴。我好奇地走到門邊,朝外張望。哎呀,來人竟然是一個漂亮的金發小姐,看那雍容的打扮和臉上的傲氣,大概是這裏的大小姐吧。那大小姐不是來看我這囚犯的,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老女傭和一個壯漢急急忙忙地追上她,“嚕嚕”地說了些什麼,看表情像是在勸告。他們講話的口音濁重,又帶了一大堆卷舌音,考慮到我身在巴黎,我判斷為法語。我的心情頓時大好,昨天晚上還現學了幾句日常法語來著,想不到這麼快就能派上用場啦。
我抓著柵欄門,高聲但是謹慎地對他們喊道:“笨豬!笨豬!”
幾個人都愣住了,轉過身看我,表情都很茫然。那大小姐指著我問了些什麼,老女傭搖搖頭,又問身邊的壯漢,壯漢則呼嚕呼嚕地答了一大堆。不好,那大小姐的眉頭皺起來啦!難道我的問候語有誤嗎?
我正在挖空心思想說點什麼,又有人從大門的方向走過來。來人卻是一個黃皮膚黑頭發的亞裔男子,其貌不揚,看年紀大概三十幾歲。我急忙指著他大叫:“笨豬!傻驢!”
新來的亞裔男眉頭也皺了起來,他沒理我,徑直走過去跟那位大小姐談話。亞裔男講話簡短,口氣有點機械,盡管我聽不懂他們講什麼,不過從那大小姐臉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一二。她雖然有點不耐煩、不滿意,可也不敢違背亞裔男的意思,那亞裔男似乎也不是這裏的下人。大小姐恨恨地抿了一下嘴唇,就快步離去了。亞裔男立在原地,無奈地笑了笑,就朝我走過來。我急忙對他熱情揮手:“笨豬!傻驢!”
亞裔男很不高興地答道:“是Bonjour,不是什麼‘笨豬’!”
“哎呀,原來你懂漢語!這可太好了!”我如釋重負。
亞裔男對看門的壯漢做了個手勢,他們便開了門,讓他也進來。現在,小隔間裏有我們兩個人了。我趁機仔細端詳亞裔男的麵相,他的相貌平淡無奇,跟亞洲人長相的平均值似的,可是他的眼睛卻讓人稱奇:那是一雙毫無感情色彩的眼睛,帶著一種雕塑和假人模特那樣的僵硬。看到這樣一雙眼睛,我不禁打了個寒戰,記起身在險境的事實。
“你好,魯心平先生。初次見麵,我叫李烈腳,是愛情奪取事務所的業務經理。”亞裔男禮貌地主動和我握手。
“你好……李烈腳先生,我想這兒中間一定有什麼誤會,我來巴黎是找人的,約翰喬先生說會給我一些線索。”我裝傻充愣地說,盡可能表現得焦急、膽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