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曉婉!啊,還有岑靜。”他笑著走進來,“你們一起來買衣服?”
“彭、彭、彭一帆!”岑靜是從看到這名男生進門的那一刻臉就漲得通紅,一雙手更是緊張得不知擱哪兒好。
“是啊。”嚴曉婉倒是大方得很,“怎麼,你也要買衣服?”
“大姐,別把我說得好像野獸一樣會自動換毛好嗎?我當然也需要買衣服。你們選好衣服了嗎?”
“選好了。”看不慣徐岑靜像隻縮頭烏龜一樣在她身後畏首畏尾,嚴曉婉忽然一把將徐岑靜推到了彭一帆跟前。
“你看,就是這一件,好看吧?”她像獻寶一樣向彭一帆展示著岑靜身上尚未換下的連身裙。
她實在是受不了岑靜了,明明平時大膽得不得了,什麼話都敢講,可是一到了喜歡的人跟前舌頭就自動打結,沉默寡言畏畏縮縮得像舊社會受盡委屈的小媳婦。
據岑靜說,她是從小學就開始暗戀彭一帆。那麼算算時間也將近七年了。小學耶!嚴曉婉當時就嚇住了,小學生懂不懂什麼叫做愛情、暗戀啊?不過按岑靜的性格來看也沒有什麼不對,就算那個時候僅僅隻是小女生對小男生的一種朦朧的好感,這七年下來也的確轉變成一種了不起的“愛情”了,隻不過,七年哪!徐岑靜和彭一帆小學同學初中同學,她居然還沒有向彭一帆告白!
天哪,想到這一點嚴曉婉就想暈死過去。對於她這個凡事求效率的人來說人生絕對沒有那麼多七年可以虛擲。所以她決定推她的好友一把。
而她也確實推了。
“怎麼樣?給個評價吧?”
“很好看。”彭一帆仍是那一派親和力十足的笑臉,“很適合你呀,岑靜。買下吧。”
“可惜她錢不夠,隻有再看看別的……”
“我、我、我買了!”徐岑靜忽然中氣十足地喊。
岑靜又對著那件衣服發呆了。
所不同的是,她的表情較上次有所改變。上次她是對著它呆呆地歎氣,而這次她是對著它呆呆地傻笑。
發呆的地點也有所改變。上次是在服飾店的試衣間,這次是在她家,專屬於她的小房間內。
“嘿嗬嗬嗬!”她越回想越爽,甚至將頭都埋到了枕頭裏。
“拜托你不要笑得那麼****好不好?”嚴曉婉小心地跨過地上那一堆亂七八糟的書,拚命推開床上那堆成一團的被褥,好不容易才在岑靜的床上理出一塊可以讓人坐的地方。
“每次來你房間我都有一種海扁你的衝動。”天哪,這哪裏像是一個女孩子的房間,就算用豬圈來形容也有些對不起豬。
可是她不懂,為什麼像岑靜這樣一個大而化之到可以說是有點白癡的女孩子在喜歡的人麵前怎麼會那麼提不起膽子?
像剛剛她們和彭一帆逛街,她想盡辦法撮合他們,幫他們製造話題,可是從頭到尾岑靜隻說了三句話。
一個“嗯”。
一個“是”。
一句“再見”。
看得她這個非當事人快要抓狂!
“喔嗬嗬嗬!”
岑靜還在不依不撓地笑著。就在曉婉被她煩得想將她悶死在枕頭堆中時,她終於止住了笑,一本正經地抬起頭。
“曉婉,你說彭一帆會不會也有點喜歡我?”
“沒看出來。”
“有啦!不然他怎麼會對我說‘很好看’!喔嗬嗬嗬!”岑靜又一臉爽得不得了地將頭埋入枕頭中竊笑不已。
“……”不是故意沉默。實在是曉婉不知該接什麼話。她想岑靜大概是忘了在她試衣服的時候彭一帆也說過“很好看”“很適合你”之類的話。
“你說他如果真的喜歡我怎麼辦?”岑靜再度抬頭。
“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拿徐岑靜這個活寶怎麼辦。
“你知道的!你怎麼會不知道呢?我把你當‘知心姐姐’啊!”所謂“知心姐姐”就是指那些青少年雜誌上常見的替青少年解疑釋惑的欄目主持人。而那些寫信來的青少年多半是谘詢些什麼“我開始變聲了怎麼辦”、“我的胸部開始發育了怎麼辦”之類的青春期生理問題;比較健康的就提些——我偷偷喜歡上一個男生可是他有女朋友了我該怎麼辦”之類的青春期心理問題。
“啊?知心姐姐,我該怎麼辦?如果他自我告白怎麼辦……”
……
“快放手……我要被你掐死了……”
第二天岑靜就迫不及待地穿著這件新衣服上學去了。為了配這件衣服,她還特意起早費神梳了兩條看起來會讓人顯得清純不少的發辮。上學的路上她還拐了曉婉的兩個發卡別在頭上。
當然,如果她早知道今天一整天她都不會碰上彭一帆,她也就不會如此悉心打扮了。
而如果她知道她的新扮相會為她引來雷邵鵠更尖酸刻薄的諷刺,她恐怕連學校也不會來。
然而她今天還是來了學校,所以上述情形都很不幸地發生了。
今早她剛一走進教室,就滿意地聽到四處響起的歎服聲。她得意地將這些驚歎全當成讚美接收。
哼,怎麼樣?她得意地朝表情略顯呆滯的雷邵鵠拋下一個示威的眼神。要不是曉婉再三叮嚀穿了裙子就要有點淑女樣,她真想不顧形象地跳上課桌狂笑三聲。
嗬,示威?回過神來的雷邵鵠嘴角不禁輕輕上揚。
不過不能否認的是,他剛才短暫的失神的確是驚豔於她的淑女扮相。
而且剛才見到她的那一瞬間的那種怪異感覺是什麼?那種如遭雷殛的悸動感?
他不知道,也沒有時間去理清那份感覺,他隻知道他不能讓她囂張得太久。他開始埋頭在紙上寫了起來,越寫嘴角的笑意就漾得越大。一想到呆會兒徐岑靜看見這張紙條時臉頰氣得泛紅卻又全身抖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的模樣他就忍不住上揚的笑意。不知為什麼,他就是特別享受逗弄徐岑靜。
不用測距離,他拋出的紙條精準地擲中了目標。他看著徐岑靜疑惑地環視了一下四周,隨即展開紙條。他發現自己居然是如此雀躍地等待著她的對那張紙條作出回應。
果然沒有多久,他滿意地看到她回頭擲給他一記“你這個混蛋”的眼神。他險些就要抑製不住衝口而出的笑聲。
他在那邊辛苦地憋著笑,這邊徐岑靜已經是怒火滔天了。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雷邵鵠這個活該被雷劈的王八蛋不肯讓她好過!
剛才她正在美美地規劃自己要如何製造一場與彭一帆的“不期而遇”:
最好是要像武俠電視劇那樣,女主角遭遇危險眼看就要跌倒,男主角英勇地飛身而至,攔腰抱起女主角原地旋轉三個圈……在一陣長發飄揚衣袂招搖之後,女主角再一臉驚喜地喊出:“是你?!”男主角一臉深情地回答:“沒錯,是我。”……
突然天外飛來一個紙條打斷了她的思緒。她疑惑地打開紙條,上麵寫著:
“爬行類也會換毛?”
那戲謔的語氣剛勁的字體昭示了這張紙條的書寫者。徐岑靜捺下將這張條碎屍萬段的衝動寫了一句話,話不驚人卻蘊含無限的殺傷力:
“你說誰是爬行類?!”
最後那個驚歎號劃得十分用勁,連紙都被戳破了。這是她在向他暗示:你小心你的下場和這張紙一樣!
而他的回答讓她知道她的威脅是沒用的。他的回答是:
“你不是恐龍嗎?爬行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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