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地你好像很了解他?”
“不了解。”從來不曾靠近過,哪裏來的了解,“不過認識多年,對他的行事作風還是有點知曉的。我猜他這次帶你回章家祭祖,一定沒有為你實現安排好一切,雖然他完全有這個能力替你遮擋這一切。”
“你到底想說什麼?”
“他是獅子,他願意養一隻小獅子當伴侶,養一隻屬於他的小獅子,他可以把小獅子護在身邊,手把手教會小獅子捕獵,甚至不介意他的小獅子有漫長的成長期,可當他有一天發現,這隻小獅子根本不是獅子,隻是羚羊的時候,你猜他會怎麼做?”
“你是在說童話故事嗎?”
紀思遠的手指在沙發扶手敲了敲,俯身靠近他說,“你知道我在說什麼,陳安修,我會等著看你的結局的。”
陳安修勉力撐著手臂坐起來,“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沒好處,誰讓他是我唯一愛過的人,現在的,也是永遠的。”
這時門口方向傳開響動,陳安修聽到了,紀思遠也聽到了,他低聲喝道,“誰在那裏,進來。”但是沒人進來。
似乎是想到什麼,陳安修注意到紀思遠盯著門口的眼睛眯了眯,之後便再無其他的神色,隻是頭向後仰去,抬手捏捏眉心,有點疲憊的樣子,他身上隱隱傳來的酒味,讓陳安修胃裏更難受。
章時年不放心陳安修,在那邊和朋友沒談太長時間就過來了,進來後看到紀思遠也在有點驚訝,“你什麼時候過來的,怎麼沒過去一起喝酒?”
“剛在外麵應酬的時候喝了不少,剛想在這裏休息一下,沒想到安修也在,再說他們三個,我也不是很熟,就沒過去打擾你們的老朋友聚會。”
“那我們有時間再聚。”章時年摸摸陳安修的額頭,低頭問他,“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還行,就是腿上有點沉,你們談完了嗎?”
章時年扶他起來靠在自己身上,“他們都在北京,隨時都可以見麵,我和他們打過招呼了,我們先回去。”
紀思遠看他們旁若無人的親昵,唇角掀了掀,再抬頭時臉上已經恢複正常,“還能走嗎?要不要我幫你們叫個司機?”
“下麵已經有司機在等著了。”章時年朝他點點頭,“我們先走了。”
紀思遠起身送他們到電梯口。
下麵確實已經有司機在等著,章時年扶著陳安修進了後座,讓他靠在自己肩上休息,不過感覺到他的氣息並不平穩,就問他,“怎麼了?睡不著?還是紀思遠和你說什麼了?”
“沒,我們就閑聊了幾句,他好像有點情緒不太對,你發現沒有?”擺明是心情不好,就想拉著別人一起死。這種人還真夠惡劣的。
“我沒太注意。”他當時注意力大部分都在安修身上了。
“沒注意就算了,反正我們也不能再回去問他。”而且他懷疑就紀思遠那性子,問了也白問。紀家這叔侄三個,紀思遠,秦明峻,還有紀明承,性子各不相同,唯一共同點就是,都不太好打發。
*
醉酒睡一覺也就沒什麼事了,陳安修他們第二天回綠島的行程也沒耽誤,老爺子是真的疼冒冒,臨走打包,光給冒冒帶的玩具就裝了滿滿一大箱。這其中還不包括一些大型玩具不便攜帶的。各種衣服和鞋帽又是另一箱。再來就是給陳家父母的禮物。
老爺子一直抱著送到胡同口才舍得放上車,老太太好點,她和冒冒本就不是很親近,如今分開,也沒那麼多依依不舍之情,不過還是照例叮囑了好些路上注意安全,看好孩子之類的話。
上午從北京出來的,下午到家的時候都六點多了,天完全都黑了。
之前陳安修往家裏打電話的時候得知奶奶如今回來了,就住在他們家裏,想著這會應該吃過晚飯了,就沒過去,先回了農家樂這邊的家。
也因為奶奶住在他們家裏,噸噸沒法回家住,陳天雨就陪他住在這邊,陳天雨不在,陳爸爸就過來陪著,雖然現在噸噸身邊有嚴旭,但怎麼也是外人,陳爸爸他們就不是很放心。
他們到家的時候,噸噸也放學沒多久,書包都沒放下來,就在門口那裏張望,一見到車,就跑上來了。當然最急切的是冒冒,他遠遠看到哥哥,就張著手大叫,一副恨不得直接從車上跳下去的架勢。
到家後,陳安修打了個電話給媽媽,果然那邊已經吃過了,不過天雨已經從家裏帶了好些菜過來了,稍微熱一下就可以吃。
這一天坐了大半天的車也挺累的,晚上一家人早早就睡下了,第二天陳安修起來,先去新房子那裏轉了一圈,房子已經建好了,不過的裏麵的裝修還沒弄完,工地上看著還是亂糟糟的,半山之隔的後麵,村裏的小區也動工了。
吃過早飯,送走了上學的噸噸和上班的章時年,陳安修帶著冒冒回了趟家,他一進門就看到了正從堂屋裏出來的陳奶奶,他喊了聲,“奶奶。”
陳奶奶一看到他,就上來拉他的手,嘴裏又關切地問,“天這麼冷,你怎麼這會過來了,路上凍著了嗎?快來屋裏暖和暖和。”
陳安修活了這三十一年,記憶中從來就沒有過這樣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