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進去的時候,老爺子正坐在書案那裏低頭看一幅畫,說是看畫,仔細看他那神態的話又不太像,說是神遊倒更確切些,他加重腳步走過來,湊頭過去瞧了瞧,“爸爸,這是誰畫的?”他雖然不怎麼懂畫,但是這畫看起來不像是老爺子的手筆,老爺子偶爾也愛畫兩筆,不是這個細致的風格。
“有長進了,還能看出不是我畫的。”
論厚臉皮的程度,陳安修比冒冒更甚,知道老爺子調侃他,他還得寸進尺地賣弄,“我還看得出也不是趙伯伯的風格。”那老爺子也不是有這性子的人。
老爺子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伸手一指旁邊的凳子,讓他坐下說話,“這是錢醫生的畫,你說說怎麼樣?”
陳安修明白這不是正經的考校,也沒什麼壓力,嘻嘻哈哈地笑說,“挺好看的,池塘裏的冰都化了,柳樹也發芽了,草地上還有小蟲子,一看就是春天來了,不過這右邊空著這麼一塊,錢醫生是想讓你題個字?我還以為你在發愁什麼呢,這個還不簡單?”
老爺子一聽他這輕飄飄的語氣,“簡單?那你來給我說個。”
陳安修趴過去更仔細地看會畫,接著裝模作樣地清清喉嚨說,“我可以作首詩。”
老爺子看向他的目光,好像他的腦袋突然長出來兩隻角。
“爸爸,你那是什麼眼神?我的詩還沒說出來呢?你聽我說完,詩歌是這樣的,大池塘,小池塘,大池塘裏有王八,小池塘邊上有螞蚱,如果不是螞蚱蹦,怎知春天已來了。”
老爺子聽完,直接被他氣笑了,“叫你多讀點書,你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老四找個男人,謹之不喜很正常,但是謹之喜歡有學識的人,倘若安修有林長寧的學問,想必謹之接受起來也不是那麼困難,可話說回來,安修真如林長寧溫文儒雅,老四也不一定喜歡了。
陳安修抗議說,“我天天讀呢,怎麼沒讀?不過四哥說現在又不是上學要考試,光看書也不行,以後多出去走走,見識多了,懂地就多了。”
“恩,他還很會安慰你。”被安修鬧了這一回,他也想不出要題什麼字好了,索性叫人將畫暫時收起來,讓安修陪他去外麵走走,章時年正在外麵場地上陪著孩子們打網球,他和噸噸對打,兩個小的一邊一個,滿場子跑幫他們撿球。
“老四這傷到過年也不能全好了,到時候你舅舅那邊問起來,你讓老四去自己說就行。”
陳安修沉默了一下,點點頭說,“我知道了,爸爸。”
晚飯是在這邊用的,來探望趙上軍的那些不到晚飯時間就離開了,隻有一個遠房侄子留下來了,陳安修在飯桌上和他打了招呼,知道對方叫趙誌成,是在武警部門工作的。立春嘛,當然要吃春餅,陳媽媽中午蒸的春餅這會已經涼透了,重新熱熱雖然不如剛出鍋的時候勁道,但味道還是不錯的。
陳安修夾點黃瓜條和肉絲給冒冒包上底卷起來,冒冒就自己攥著大口大口地吃,他之前主動惹事被孟冬捶了兩拳,這會還比較老實。他總是沒自知之明,以為出其不意打了孟冬一次,還能打人家第二次,也不想想孟冬已經四歲了。
飯後他們要趕回去,也沒多停留,他們出來,趙上軍領著孟冬出來送他們,他知道冒冒今天挨打了,所以臨分別的時候多問了句,“冒冒下次還來趙爺爺這裏玩嗎?下次孟冬要是打你,趙爺爺還揍他。”
“果果也來。”
趙上軍不知道果果是誰,陳安修笑著解釋說,“果果是朋友的孩子,自小和冒冒一起長大的。”但是他不明白冒冒要帶糖果一起來是什麼意思,他看看車邊站著的瞪著眼睛的孟冬,冒冒該不會是想帶糖果一起打孟冬吧?
“那行,那冒冒下次也帶著果果一起來玩。”趙上軍毫無防備地說。
陳安修隻能暗自祈禱,但願是他猜錯了。冒冒應該沒那麼聰明吧,還會找幫手打架?
章時年的手不方便,回去的路上還是陳安修開的車,噸噸今天也跟著一道回去,父子三個都在後麵說話,路上章時年的手機響了,他接起來就聽那邊的人說,“先生,劉勝淮跑了,警察那邊沒抓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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