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喝酒。”
“知道了。”
“早點回來。”
“囉嗦。”
章時年在他剛剪過的還毛刺的腦袋上擼了一把。
“……老四又不是沒通知你,你自己不來,還等著我們去請你不成。”陳三叔拿著手機邊往走邊說話,可能因為情緒不穩,他的說話聲音很高,一拉門出來,大概沒想到章時年和陳安修在外麵,腳步略一停頓,捂著話筒朝他們打個招呼,接著沿胡同往北邊走了走。
知道他們倆在這裏,這次陳三叔壓低了聲音,陳安修順著風隻陸陸續續聽到了零碎的幾句,“你來,誰還能真打你出去。”“別說那些好聽的。你心裏要是有咱娘,你就不會一直躲著不見人了。”
陳安修不用聽也知道,對麵大概是什麼話,“你回吧,一會菜該涼了。待會吃完飯,我就讓噸噸帶著冒冒先回去。”
飯菜擺了兩桌,男人們在堂屋裏吃的,陳媽媽她們則帶著孩子和陳奶奶一道在東屋裏擺的桌子。
吃飯的中間陸續又有不少人過來玩,一直熱鬧到快十一點,人才漸漸地散去了,地上隨處可見掉的瓜子皮和花生殼,煙灰缸也是滿滿的煙蒂。陳天雨幫著開開窗子通通風,陳安修剛要拿起笤帚掃掃地,陳爸爸就催他,“明天天氣好咱就掃屋了,快和你四叔四嬸回去吧,天不早了,回去早點洗洗早點睡。”
家裏沒地方住,陳四叔他們都要住到農家樂那邊,房間都是早早就收拾好的,陳媽媽和陳三嬸都是從家裏抱的被子,又換的新被套。
陳四叔這次回來,身邊還跟了一個警衛員,陳安修聽四叔喊他小方,具體也不知道叫方什麼,不過陳安修之前不知道有這麼個人要來,就沒準備房間和用品,臨時和趙旭商量了一下,讓他暫時住到了趙旭和耿濤的那個院子裏。
時間不早,陳安修將人安置好就離開了,陳天藍好幾個月沒見媽媽,嚷著要和媽媽一起睡,陳建友拿她沒辦法,自己搬了被子和枕頭去睡另外一個房間。
陳建友這些年都在外麵,一年也回不來三次兩次的,陳爸爸他們也不大願意因為家裏的這點事影響他的工作,所以陳建友對家裏這兩年發生的事情知曉並不多,最多就知道幾件大的瞞不住,就最近而言,他也隻知道家裏老太太身體不好和劉雪進了拘留所而已,不過今天大哥直接沒來,他就知道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隻是第一天回來,大家都高高興興的,二哥三哥一句不提,他也不好立刻就問。
沒道理陳建友人能看出來的,薛冰看不出來,母女倆洗完澡鑽進被窩的時候就悄悄問她,陳天藍知道的不算多,但她好歹是在綠島,比起爸媽來肯定要多,就這樣這樣把自己知道的和媽媽說了。
薛冰聽完了久久也沒說話。
陳天藍知道媽媽沒睡著,“媽,我爸爸能勸好嗎?我怎麼覺得有點難呢。”
薛冰給她掖掖被角,“家裏這些事,你爸爸也為難,他是老小,這些年又都在外麵,他要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吧,你三個伯伯是他親哥哥,你爸爸心裏放不下,他要是管太多,你伯伯他們年紀都比他大,人家還會以為他在外麵官做大了,回來對著哥哥耍威風。去年你沒見嗎?你爸爸好歹是將人湊到一桌上,今年又這樣。”一桌都湊不齊了。
“那怎麼辦?”
“走一步看一步吧。過年興許能好說話點。”隻能希望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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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天來就是臘月二十六了,今年雖然也有些磕磕絆絆的事情,但總算家裏人都平平安安的,陳媽媽就覺得這比什麼都好,如今陳建友也回來了,有他陪著老太太,冒冒又粘著哥哥,她也終於能騰出點手來,準備點過年的東西,這一天天氣也不是很好吧,但總算沒下雪,還出來一點太陽,她就讓天雨將家裏沙發桌子之類的東西都抬了出來,窗簾沙發巾什麼的拆了下來,準備徹底掃掃屋,也算是驅驅穢氣。
建材店那邊,李小喬也在倉庫裏打掃衛生,陳爸爸則準備做年前的最後一次盤點,這馬上就要過年了,李小喬從倉庫裏收拾出一大堆紙箱子爛盒子,捆好了扔到建材店外麵,年底了,收廢品的還得來兩趟,到時候順便就賣了,就在他扔完東西要轉身回來的時候,他看到一輛車過來了,還在店門前停了下來,車停穩後,車門打開,先下來的是李文彩,接著是睿哲,睿哲的懷裏還抱著一隻兔子,那兔子看著還怪眼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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