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話:很遺憾又變成了獨角戲(1 / 2)

我到底死沒死呢?此刻我暫時處在沒有五感、與外界聯係全部斷裂、隻有意識莫名維持運動的狀態,這證明我的大腦沒有邁入死亡——抑或是從死亡狀態裏複返?

但我意識不到距離上次陷入虛無中至今度過了多少客觀時間。仔仔細細地將對自我的體驗回味無數遍,我確確實實感覺到了死亡降臨,那是真實無疑的死亡,不含妥協成分,連大腦也停止工作的死亡,況且常識而言,心髒被射成破爛肉球的人還能將意識保持下去也足夠令人感到奇怪了。這在一個大家所熟知的世界裏不能被當做符合邏輯的吧?但經過思考之後我便否定了它,邏輯並未向任何人證明過生命是必須消亡的,所以不論人或人以外的生物死得了或死不了都應該可以在正經的邏輯框架內予以討論。

所以,此時我想起並體悟到女仆姐姐所言“複雜”的含義,倒是一點都不複雜。總之我對她意義不明的某些話有了一些表麵的理解,而事實上也的確隻需要從表麵去理解,因為女仆姐姐始終不把問題複雜化,這是難得的真實之人品質的延伸。

五感在主觀時間感恢複之後開始迅速回歸,但我隻體會到疼痛,按理說這不合理,不過疼痛感的刺激使我確認身體仍然存在,那麼五感其餘四感理當健在。

思維再如何打岔也抵消不了幾乎遍及全身的疼痛,仿佛自身在吞噬自身,骨頭啃食血肉、血肉啃食皮膚,吃,我的身體在吃自己嗎?

當疼痛稍稍緩解,耳朵裏能夠聽見夏夜的蟲鳴和風不時的吹拂,沒有人在我身邊,我如此確信。

好餓啊,這是疼痛消失之後我最為強烈的念頭。

睜開眼睛,小高放置的電筒仍然處在原位放射強光,光從我腳邊反射過來,所以歪向一側的腦袋讓我看見碎成許多塊和渣的另一個手電筒,那是上校射出的第一顆子彈的功勞。

手腳的知覺相繼恢複,我爬起身,風吹過臉頰讓我感到絲絲發涼,摸上去有濕潤感,難道是血?上校先生有虐待屍體的愛好嗎?不對,放在眼前的手上沒有看到更為新鮮的血漬,添上去有點鹹鹹的味道,若非我自己哭出來,那隻能是小高的眼淚了。

小高哪去了?順帶上校呢?

“小高!小高!小高你在哪!”我坐在地麵環顧四周,一麵呼喚,沒有、沒有、沒有、仍然沒有、什麼都沒有,不,沒有人、但工具包還在原地,被小高切割下來的方形陶瓷片和電鋸都在身旁不遠。

雖然我既害怕黑暗又恐懼獨處,但是真的好餓啊!

有東西從我的大腿和胸口滾落下去,似乎是小小的顆粒物,我在裙子上麵和下麵共找到三顆血染的子彈頭,身後還有兩顆,一顆在左邊一顆在右邊。衣服的心口位置和裙擺上有三個顯眼的孔洞,自然的,前胸、上臂、裙子上、大腿直至小腿上,深色的血漬和蜿蜒的血痕布滿視線。

饑餓感正在躥升,“好餓啊,”我捂著肚子,“小高不在,學姐……”我想起來學姐交代給我的任務,掏出手機,時間為三點三十分,我必須在四點前既學姐完成起爆器設置之前拆除起爆器,是這樣的,這才是我目前最應該考慮的事項。我須要暫時放棄一切思考,專心工作。

雖然越發強烈的饑餓感衝擊著我的腸胃及至意識,但是暫時無關緊要,拆除起爆器這樣一個小巧的電子裝置而已,我堅信即使閉上一隻眼我也能將成功率保持在百分之百。

工具包裏翻出微型電腦,將電筒擺正位置照向核彈的支架方向,雖說自信滿滿,我所剩無幾的理智也得出了一個必須遵守的結論,在被饑餓感吞沒意識之前完成工作並趕回學姐身邊——再找點東西吃。

將兩端都是特殊型號接口的連接線分別接上微型電腦和暴露在外的起爆器,十秒後儀器反應正常,小小的顯示器上跳出連串的命令行,這表明我可以開始操作,把鍵盤展開,這時我才感到實物鍵盤實在是個英明的設計,以我目前的精神狀態若要操作投影類的虛擬鍵盤極有可能犯下初學者才會犯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