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欣聽到兵士稟報說魚軍進犯,突然間有種不好的預感,猛然意識到自己是否操之過急了?如今,她毫無預警地將首戰定在了與魚國的正麵交鋒上,龍騰豈不正好借她人頭激起魚、月兩國百姓對她和泉國的仇視?如此一來,她非但不能削弱這場血腥廝殺的威力,反而會引爆更大的矛盾。
她可以想象,戰事一起,那混亂的戰場將是她的巨大墳墓。到時魚國軍士的矛頭首先不是對準泉軍,而是對準她這個“叛國之後”。更令人擔憂的是,她這個強力催化劑,莫不給了月國和魚國齊攻泉國的直接理由?
隻是,泉皇問天聖旨已下,軍令已出,她再無退縮可能。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她從來不介意成敗,隻在意自己是否爭取過。縱然是血灑疆場,也好過她默默無聞的沉溺,更勝過她像個皮球般周旋於三皇之間。
十日後
戰爭的號角如預期準時吹響。爭奪與殺戮,在這片戰火紛飛的土地上原就稀鬆平常。可是,今天似乎有了一絲改變,有了幾許不同?血雨腥風之中出現了一抹不曾出現過的靚麗景色。
泉國乃名副其實的水國,泉國的水兵作戰力自然也非一個‘強’字了得的。短短數日,火速出兵,從容應戰,絕不含糊。魚國軍隊雖已抵達泉國數日,卻由於泉國軍士固若金湯般的防護而遲遲未能真正對泉國構成威脅。
隔著遼闊的漠湖,兩軍蓄勢待發。
洛欣身著銀色盔甲,手持長矛,駕著戰馬疾馳而來!她是泉軍的先鋒,開戰第一炮,由她拉響。她的身後跟著一大群精兵強將。此刻,數萬生命攥握她手,而她的生命早已交給了身後的戰場。她不能退縮,勇者無敵,勇者無畏,她隻能向前。
她跨下的戰馬在抵達水岸之時,陡然止步,四蹄騰空,馬頭一揚,仰天長嘯,發出震人心魂的高亢的音調,仿佛一聲別樣的戰爭號角。她反射性地勒起韁繩,從容不迫地與雄壯的戰馬一起憑江而望。
江麵上平靜無波,幾艘沒有纜繩,也沒有船槳的漁船孤立在江麵中央,隨風飄蕩。許是漁家們見戰事一起,倉皇逃走,竟來不及收拾自己賴以生存的家什?經此一戰,不知又有多少人會家破人亡!多少人會流離失所!
對岸,鼓聲雷動,戰馬嘶吼,隊列整齊。魚軍的戰船已然停泊妥當,隻待主帥一聲令下便可萬馬奔騰。
“請將軍示下!”
急躁的音調迅即傳入洛欣耳中,打斷了她沉默的思緒。穿越許久一來,隻有此時此刻她才不是任何一個國家的皇後,更不是任何一個人的棋子。她是將軍,是千古沙場一抹閃亮的風景。她的身份已經更替,角色已然轉換,是幸?或不幸?
戰場之上,她不能擁有太多的感慨和太多的不忍!在這裏,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阻止敵人過江!”她鏗鏘有力地道。
隨她一聲令下,泉軍傾巢而動,弓箭手駕弩準備,隻待魚軍一入水中,便可萬箭齊發。
同時,隻聽得對岸一聲大吼,魚軍悉數躍入戰船,不顧萬箭之挾,迅即向這邊駛來。
泉軍亦立馬下水,準備直擊。作為泉軍領頭者,洛欣自然也免不了以身作則,身先士卒。
兩軍在江麵中央正麵交鋒,短兵相接。
刀劍擊打的鏗鏘之聲伴隨著兵士發自心靈的吆喝聲,在這片原本平靜的大江之上,沸騰了!戰場上,隻有敵人,沒有尊卑!洛欣穿著泉國的戰袍,自然會被魚國的將士群起而攻之。可是,她沒有料到,真正的敵人並不隻在魚軍之中。
就在兩軍鬥得正酣,陣營難分之時,她的周圍,殺氣驟現,一束束寒光直向她襲來。
感受到威脅,她轉過頭,卻見不遠處一名士兵手持利劍躍馬飛來,劍尖直指她的心髒!
不及細想,她動作利落地拎起手中的長矛重重一揮,尖銳的利器沒入對方的胸腔。鮮紅的血液自那人口中噴濺而出,撒進了寬闊的江河。那人死了,刹那之間魂歸西天。她卻倒吸一口涼氣,隻因她認得他,他是泉國的軍士!他竟是她身邊一直跟隨的屬下,一直在‘保護’她這個將軍的隨從!
忽而,她抿嘴一笑,笑意很淺。這一抹笑容是她給自己的安慰,更是她給自己的獎賞和鼓勵!她用力一抽,兵器從那個倒黴者的身體裏拔出,末端還殘留殷紅的血跡。一滴、兩滴、三滴……
那由鮮血組成的水簾斷斷續續的滴在地上,無聲無息,卻已震痛了她的心!這不是她第一次殺人,卻是她的手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麵對血腥!她告訴自己,她已掉入了爭鬥的漩渦,手不聽使喚地微微顫抖了一下,但很快被淩厲的眼神所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