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過堂（一）
鼻子裏滿滿的都是潮濕的味道，肩膀還有些酸澀。李福兒的手被捆綁在身後，眼前也是一片漆黑，綁著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破布。李福兒搖了搖手臂，發現全身都被綁著，地麵上的潮氣一點一點浸入到骨髓裏麵。徹骨的涼意徹骨的寒。
事情回到半個月以前，王縣令開堂的那一天，縣衙外果真來了不少的好事者圍觀，麻三一手攙扶著柳煙，一邊還不忘向著周圍的群眾訴說芙蓉堂的種種。李福兒作為一個哥兒，並不適合過堂，一切暫時交給了老掌櫃的負責。一聲驚堂木，讓大家夥全部都安靜起來，交頭接耳的小聲指著跪在那裏的三個人。柳煙身穿一身的綠色衣衫，麵上蒙著同色係的紗巾，小身段在紗衣裏麵影影綽綽的別有一番風情，真是個我見猶憐的美人兒，一襲黑色的長發鬆鬆懶懶的挽著，露出的手腕帶著一個鑲金的鐲子，手腕白皙纖細。
王縣令坐在高堂之上，上麵懸著一塊正大公明的牌匾，四周壓抑拿著殺威棒立在兩側。“堂下所跪何人？”王縣令道。
柳煙磕了一個頭，道：“小的是花街柳氏，求大人為小的做主。”
王縣令哼了一聲道：“有何冤屈，可要仔細說來。本官自然會為你做主。”
柳煙又磕了一頭，這才緩緩的道：“奴家用了芙蓉堂的胭脂不久，臉上就起了疹子。開始的時候小的還以為是最近吃食不對，有些上火了，還特意遣了小婢去抓了幾付清火的方子，因為奴家操持的生意全靠這一張臉，芙蓉堂雖然新開不久，但是口碑一向不錯，生意也火。奴家就用的更多了……誰想到……”說到這裏，柳煙開始擦眼淚了，泣不成聲。
在一旁的麻三見了，連忙道：“青天大老爺啊，您要為小煙做主啊。小煙的整張臉，全都毀了！都是他們！都是他們做的手腳！”說著，麻三還指向了跪在一旁的老掌櫃的。
王縣令啪的一聲，一聲驚堂木響起，就聽到王縣令道：“不得喧嘩，柳氏，我且問你。你這臉上的疹子可真的是因為用了芙蓉堂的東西所致？本官雖然初來，但也是聽過芙蓉堂的生意一直都很好的。切不可汙蔑。你且把臉上的蒙麵取下來，不然憑你一家之言，本官也不能糊裏糊塗的斷案”
柳氏抹了一把眼淚，戚戚然道：“小的自然是不敢汙蔑。之所以帶著麵紗，也是恐汙了大人您的眼睛，既然大人發了話，小的自然是不敢不遵從的。”柳氏輕輕的去掉了麵紗，後麵的人隻能看到柳氏攥住紗巾，看到一向淡定的縣令大人居然吃驚的挑起眉頭，看熱鬧的人就更是好奇了。
一個個伸著脖子想要看一看這個美人兒的臉究竟是什麼樣子。柳氏似乎也知道大家的想法似的，居然回頭了。“啊——？”一片驚呼之聲，那柳煙從身段上看，縱使不是天姿國色，也應該是個眉清目秀的長相。結果大家看到了什麼？滿臉的紅點子，密密麻麻起起伏伏的，整張臉遠看就像是腫起來的豬頭一樣，視覺的衝擊讓大家夥的聲音高了起來。如果說之前，大家還是看看熱鬧，湊個趣的話，現在大部分人都導向了柳煙，自古以來弱者都是會得到眾人的同情的。
也有人聯係到柳煙幹的營生，那臉可是吃飯的家夥啊。這芙蓉堂可真是害人不淺，那掌櫃的也真是黑心人。如此這樣的聲音迅速的在人群裏流傳開來。老掌櫃的初見柳煙的臉，也真的是嚇了一跳。臉和身段的對比，確實很有衝擊力。怪不得柳煙要一直蒙麵示人，這個時候把麵紗拿下來，才能取得最大的對比衝擊。
王縣令皺眉問道：“這可就是使用芙蓉堂胭脂水粉所致？”
柳氏道：“回大人，正是。”
王縣令轉頭問道老掌櫃的：“你就是芙蓉堂的掌櫃？”
掌櫃的磕了頭道：“正是，小的姓龔，是芙蓉堂的大掌櫃。”
王縣令摸摸胡子，道：“龔掌櫃，我且問你幾個問題。你要一一老實的答。”“第一個問題，這柳氏可曾在你們店裏買過胭脂水粉？”
老掌櫃的道：“是。”
“第二個問題，這柳氏之前可曾有這樣的情況出現？”
“不曾。”
“柳氏可曾與你結怨？或者與芙蓉堂心生不滿？”
“不曾。”
“那好，我問你。我問你，你可知罪！”
老掌櫃的磕頭道：“大人，這是何意？”
王縣令冷笑道：“柳氏既然和你們無冤無仇，也是做不來毀了自己容貌來報複的事情吧？而且根據調查，柳氏在這一段時間內，一直都在使用你們的水粉，請過的大夫也說過，是因為用了不適合的東西導致的過敏症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