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老夫人暗暗思量,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一個卑賤的丫頭壞了晏家百年根業。
“罷了罷了,既然你心意已定,我也左右不得你。隻是你要切記,一切以家族為重,切莫因兒女之事誤了……”晏老夫人語重心長的叮嚀,看了眼夷珞,“這丫頭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品性不錯,相信日後定能與公主相處融洽……”
“夷珞,過來,以後就是自家人了。”拔下頭上的一枚翠玉翹頭插進夷珞烏發如雲的鬢間。
“這模樣兒生得可真是好……”看著眼前花兒似的人,晏老夫人似有無限懷念。
隻是在眾人不察之時,卻惡狠狠的瞪視她,精光四射的眼中全是無聲警告。
“謝謝老夫人。”夷珞壓下滿腹苦澀,知道不能推卻,於是躬敬收下。
“隻不過……夷珞啊,這次可得先委屈你了,隻能等公主進了門,老身我才能喝你這杯媳婦茶了。”
“不行。”晏如初抬眸,與他娘對視,眼中有著不容抗拒的堅定。
“初兒,幾時翅膀硬了,連為娘的話都不聽了?”宴老夫人逼近他,一字一句緩慢而清晰道。
晏飛卿皺眉,看著眼前僵硬的局勢。突然一道粉色身影緩緩跪在堂前,磕頭,再磕頭。
“奴婢自知人微身賤,此生得已服侍大公子已是三生修來的福份,再不敢有旁的非份之想。奴婢的這條賤命都是晏家給的,莫說是這等區區小事,便是生死之事亦全憑老夫人做主。”
他們犯不著為這樣的事爭執,對她來說真的不重要,也不覺得委屈。
沉默半晌,屋內誰也沒再開口,更無人喚她起身。
她是個卑賤的丫頭,也就不配跪在幹淨柔軟的蒲團上。膝下是冰冷堅硬的石麵,寒意浸透不厚的衣裳直刺入骨。
餘光掃過,那個一心欲納她為妾的人已坐回椅上緩緩的呷著杯中熱茶。
氳氤中,鳳眸似籠寒紗。
夷珞苦笑,原來是場聯袂上演的下馬威。
終於,晏老夫長長一歎,喚來一旁的丫環。可是已有人快她一步,搶先來到她身邊。
“嫂子,快起吧,地上涼。”
夷珞抬首,仰視著那雙藏著關心與不忍的美目,本該冷硬的心又有了絲絲動容。
至少,還有一人,是真心對她好的。
“行了,行了,你們都散了吧,我也困了。”揮揮手,晏老夫人讓眾人退下。
天公作美,年三十複又白雪紛飛。夷珞嗬著手,笑看著滿世界的琉璃白雪,心中很是歡喜。
今天府裏要給下人發紅包,每人還能領一件新的襖子,這是晏府每年都有的舊習。
因為是年三十,大夥都忙著準備年夜飯,所以今天廚房成了府中重地,從大清早的就開始忙活開來。
若是往年,夷珞也是要到前廳去聽喚的。今年卻不同往日,她有了屬於自己的獨立院落,身邊還有幾個近身丫環和一些粗使的婆子可供使喚。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夷珞轉身,看著眼前眉目姣好的紅衣女子。許多話在唇邊徘徊,最後隻餘一聲輕若蚊聲的“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