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再逃避了。
該麵對的,終是逃不掉。
傅靖童坐在咖啡館的臨窗一角:心緒紛亂,忐忑不安。
輕柔的音樂、醇香的咖啡,都不能讓她梢梢平靜下來。她拿著小銀匙,無意識地攪動著咖啡色的液體。
她約了遲子建下午在這裏碰麵,然後提早兩個小時過來等待。杯子裏的咖啡都已經涼透了,她也沒有碰一口。
這一周過得甜蜜又煩惱。
阿澈糾纏了她整整一周,每天到樂團接她下班,不放她回家,逼她作抉擇。
無疑的,在阿澈身邊,她過得非常快樂。
然而想到將要麵對子建,她就心煩意亂,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麵對他。
現在傅家所有人都知道她跟阿澈在一起,媽媽每天都會打好幾通電話來,勒令她離開阿澈,立刻回家。
媽媽在電話裏總是說,阿澈這樣的男人,總有一天會讓你傷透心,隻有嫁給子建,才能獲得幸福。
可是幸福到底是什麼呢?思量良久,天秤還是傾向了阿澈。
其實她自己也知道,她根本沒有機會選擇,自從重遇阿澈後,她滿心全是他,她一直在猶豫,隻是沒有勇氣去麵對於建而已。
然而,她也沒有機會去麵對子建。
自從醫院那夜過後,子建就不曾再露麵。
他先是向樂團請了假,飛去了美國,手機也不開,一直到昨晚才回來。
雖然此刻,她依然缺少勇氣,可周五樂團要舉辦一場大型的音樂演出,在這之前,所有人都將非常忙碌,而音樂會過後,就是他們的訂婚宴,她不能再拖延了!
該怎麼說,子建才會比較不傷心呢?
愁緒頓時千絲萬縷地纏繞上心頭。
“童童。”遲子建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不知何時,他已經走到身邊。
“子建,你來了。”靖童努力裝出笑容。
遲子建坐到她麵前,看來與平日有點不同。
他是個斯文俊逸的男人,非常注重儀表整潔,可他今天下巴殘留著青色的胡渣,似乎好幾天沒刮胡子了,他的眼神也有些陰鬱。
“我來遲了嗎?對不起,剛剛有點事。”他抱歉地笑笑,笑得有點勉強。
“不不,是我來得早了。”靖童連忙說。
遲子建向服務生點了一杯咖啡,咖啡送來後,他不斷地攪動,低頭注視著杯中咖啡色的液體,卻無意去碰它。
兩人之間突然變得無話可說,氣氛有點僵。
靖童有些受不了這樣的氣氛,她告誡自己,當斷則斷,於是鼓起勇氣開口:“子建,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談。”
“嗬。”子建笑笑,突然說:“對了,童童,你還記得我在維也納的室友菲力嗎?我前兩天在紐約遇到他了。真想不到,當年他是學校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許多漂亮女孩都敗在他手上,可四年不見,他居然告訴我,他現在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子建飛快地說著,眼神飄匆不定,一直不肯真正看她一眼。
靖童勉強地回笑,話到了嘴邊,偏偏吐不出來。
“我告訴菲力,我和你快訂婚了,他說恭喜我們,還說你是他所見過最美麗的東方女孩,能娶到你是我的好運氣。”
看著子建在那裏不停地說啊說,靖童突然覺得很愧疚很難過,不曉得該怎麼繼續下去才好。
如果可以,她寧願逃得遠遠的,不用去麵對他,她覺得自己真的非常非常對不起他。
“你猜我這回去紐約做什麼?”子建突然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綁著絲帶的黑絨首飾盒,放到桌子上。
他抽出絲帶,打開盒子,兩枚精致之極的鑽石戒指躺在盒裏,鑽石的光芒在午後陽光的折射下,璀璨得幾乎刺痛靖童的眼睛。
“我幾個月前在紐約訂了這對戒指,本來打算在訂婚宴上再拿出來,可我現在就已經忍不住了,童童,你覺得好看嗎?”
靖童幾乎被他的話逼出眼淚,“子建,我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她哽咽地說。
“傻丫頭,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不對你好還對誰好呢?”子建伸掌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極盡溫柔地說。
“你對我這麼好,會讓我覺得很內疚的。”靖童說。
“別說傻話了,你餓嗎?我叫些點心。”子建半站起身來,舉手想招呼服務生。
“子建,我們取消訂婚吧。”靖童咬牙,終於說出口。
遲子建像被雷電擊中,僵直了身軀,一隻手揚在半空,半晌才垂下來。
他慢慢地坐下來,盯著靖童好久好久,才終於說:“那個在醫院裏吻你的男人,是因為他嗎?”他的聲音沉寂又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