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馨被宗澈的話氣得渾身發抖,同時也暗暗心驚。
眼前的男子不再是當年的少年,他看上去十分強悍,態度冷靜又強硬,她在他身上找不到可以攻擊他、打垮他的破綻。
“對了,我心裏一直有個小疑問,既然今日遇到了你,不妨請教一下。”宗澈扯唇笑笑,問:“我想請問一下林女士,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你對我一直抱有莫名的歧見和敵意?我自問,我從來沒有得罪過你。”
聞言,林月馨僵直了身體。
她年輕時曾經被宗澈那風流浪蕩的父親拋棄,因此將潛藏在內心的怨氣,都發泄在宗澈身上,認為宗澈跟他父親一樣,將會是個玩弄女人的花花公子。
她害怕女兒會受到他的迷惑和傷害,於是防患於末然,先將他趕出傅家。
然而這一切,都是她心底難以啟齒的秘密,怎麼能夠說出口來呢?
“對你有敵意?”她故意冷笑,“你配嗎?你不過是個私生子,你父親更是個身敗名裂、臭名遠揚的花花公子,你……”
這時,病房內突然傳來一聲怒吼——
“夠了,月馨!不要在外麵自毀形象!”傅尚林不知何時醒來,在病房裏斥-道。
“老爺……”林月馨心慌了。
“不要再說了,你先回去吧!”傅老爺子又說:“阿澈,你進來。”
林月馨鐵青著臉忿忿離開,宗澈則緩緩走進病房裏。
傅尚林靠坐在床前,雖然消瘦憔悴,臉色灰白,眼神卻犀利如昔。
他不動聲色地注視著宗澈,宗澈也坦然回望他,半晌,兩人眼裏都露出溫暖的笑意。
“我這個媳婦一直都是這個脾氣,你不要怪她。”傅老爺子說。
“放心吧爺爺,她已經傷不了我了。”宗澈說。
“笨小孩,你還知道我是你爺爺嗎?來了台北整整一周,居然都不來看我,不管你爺爺的死活!”
“我知道你一定會沒事的,你的命太硬,閻羅王都不敢收你。”宗澈笑說。
傅尚林大笑出聲,牽動了前胸的傷口,痛得人心入肺也蠻不在乎。
“還是你這笨小孩最爽快、最了解我,不像家裏的那些女人,在我麵前哭哭啼啼的,一副世界末日的模樣,深怕我會立刻死掉似的。”
“不過你也老了,不要太過逞強。”宗澈笑說,拉過一張椅子坐下。
聽到爺爺像以前那樣叫他笨小孩,感覺很窩心。
“是啊,歲月不饒人。看到了你,我就覺得自己是真的老了。想當年,我剛帶你回傅家時,你還是個小不點,還不及我肩膀,現在居然比我還高了,想不服老都不行啊!”傅尚林喟歎。
“爺爺,我一直想找個機會謝謝你,如果當年你沒有收留我,我不知道會流落到哪個街頭,還有,如果沒有你毫不猶豫的借我一百萬,我恐怕也不會有今天。”宗澈誠摯地說。
傅尚林得意地笑了。
“我傅尚林既然能當上北部地產大王,眼光自然不是浪得虛名的。我早知道你是一匹千裏馬,瞧!投資在你身上的一百萬,已經十倍收回來了。
不過笨小孩,你父親當年是投資界奇才,現在看來你也不比他差。我問過我在南部的朋友,那邊的縣政府正打算開發旅遊度假業,還要建幾條配套的新型公路。你這幾年收購的地皮,正好位於計畫的中心。小子,幹得不錯!”
當他那日從靖恒口中得知阿澈的下落後,立刻拜托南部的朋友打聽他的消息,
得到的結果讓他不禁暗暗稱奇。
這小子幾年前從股市上大賺了一筆後,立刻收手,轉投資在郊區的地產收購上麵。
他的目光精準,能料到人所不能料的,幾年下來,他手中的地產價格已經暴升了好幾倍。
這小子,儼然已成為南部的地產大亨!
宗澈淺淺地笑說:“也許我不過是運氣好,剛巧蒙到的。”
傅尚林又一陣大笑,“我不管你是不是蒙到的,總之你現在手中的地皮商機無限。”
久已消失的豪情重回傅尚林身上,他在考慮,做了一輩子的城市建築,在蒙主感召前,該不該轉戰旅遊建築,也趁機在山明水秀的山區養老呢?
單是想著,他已經躍躍欲試了。
“笨小孩,我知道你剛跟台南縣政府簽了合作協議,正在為你手裏的那幾塊地皮找合夥公司,你覺得尚林建築這個金字招牌如何?”
宗澈笑了,“合作的第一步,先在度假區裏挖個池塘,如何?”
一老一少相視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