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內空氣瞬間凝固,寬闊的大床之上,錦被淩亂。
翎僅穿薄薄的裏衣,緊摟著鳳白墨的腰,臉頰貼在他胸口上,背向涅天。
而鳳白墨,側坐在床沿,雙手握著翎的肩膀,回頭看涅天,一臉的驚慌錯愕。
翎轉過頭來,一雙大眼睛已經眼淚汪汪,其間注滿了委屈,看見涅天的同時,兩行清淚登時滑落。
抽泣了兩下,開口道:“涅天,鳳白墨說你重傷了,要我陪他一晚,他才肯救你。”
鳳白墨頓時驚悚了,頭皮發麻,看向涅天陰沉似要打雷的臉,再低頭看看胸前梨花帶雨,死的心都有了。
紅口白牙張口就是胡說八道,那眼淚也是說來就來,他是不是直到現在還小瞧了北堂翎?
“他還說,不要被你還能走動的假象騙了,就算是你來了看過我,你的命也得他救。”翎繼續開口說道。
“他還說,他府上美人兒都跑光了,一直以來欲求不滿……”
鳳白墨再也不怕弄傷了她,一把推開,自己也踉蹌著離開床榻。
回頭,手指幾乎哆嗦了,一指翎,“你……你……我真後悔救你……”
“其實我也後悔……”翎狀似極盡委屈,小聲道:“誰知道你是這等人?知人知麵不知心。”
鳳白墨被栽贓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該死的女人把話都說盡了,他如今不管怎麼辯解,在旁人看來都算是惱羞成怒的狡辯了。
登時看向一直未語的涅天,“你也信?”
涅天一臉陰沉望向他,又看了看仍舊流著眼淚的翎,陰沉道:“女子不會用自己的貞潔開玩笑,更何況,翎從來不撒謊。”
鳳白墨頓時就傻了,他與涅天多年的交情,他是什麼人,涅天不清楚?如今,他居然說北堂翎不會撒謊?北堂翎說什麼他就信什麼?
鳳白墨氣憤一指翎,“你最好祈禱別再落到我手裏!”
翎也一指鳳白墨,對涅天道:“他威脅我。”
涅天仍舊一臉陰沉,看著鳳白墨,似乎在等他解釋。
但是鳳白墨哪裏是會解釋的人?一甩袖,大步往外走,全然沒了平日裏鳳相的威儀,“昏君,你愛懷疑懷疑去,要殺要剮我等著。”
說完,逃也似的走了。
鳳白墨瞬間飛身消失的無影無蹤,而涅天,環抱著雙臂,靜靜看著翎。
翎抹了一把臉上的淚,表情頓時不再悲戚戚的,露著幾分狡黠,還有幾分正在算計。
抬頭看涅天,傻嗬嗬的幹笑兩聲道:“鳳白墨沒你結實。”
涅天愣了一下,滿臉狐疑上前,手便附上了翎的額頭,她是不是仍舊病著?
翎一把拽下涅天的手,“我沒病,清醒著。”
涅天仍舊感覺怪異,伸手將翎抱在懷中,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麼。自從見了麵起,他們就沒說過幾句話,仿佛就算是重逢,昔日的感覺也找不回來了。發生了太多事,讓他們彼此再見,總有幾分抹不去的尷尬。
這恐怕就像人們所說,破鏡重圓也未必是圓滿。
翎兩手勾著涅天的脖子,趴在他肩上幽幽問道:“你不吃醋?”
“我了解鳳白墨。”
“那你還夥著我一起逗他?”
“他生氣也挺有意思。”
“涅天……”翎輕輕呼喚,“你還恨我麼?”
“不恨。”涅天摟著翎淡淡答道。
“那我求你點事好不好?”翎打著商量道。
涅天絲毫不加考慮回答道:“我答應你,說吧。”
翎的呼吸微微一窒,望著涅天的眼睛,那雙眼中,有著涅天特有的深沉溫柔。他怎麼可能不恨她,怎麼可能不怪她?但是,再次相聚,他仍舊珍惜著,不計較之前種種。
心中微動,整個人膩在了涅天身上,輕輕說道:“我沒有內力了,以後,你養我,好不好?”
“鳳白墨幹得?”涅天的聲音頓時不好。
“涅天,我已經想通了,我不需要內力。
對不起,我是個自私的人,恐怕你再給我十年八年的時間,我仍舊解決不了心中的障礙,總有什麼是不信的。
隻要我還有自保的能力,我就會下意識想保護自己安全,這種本能,也並非十年八年能夠磨滅得了。
我很想愛你,很想一直陪著你。你在我麵前從不設防,我怕我再傷害你。
對不起,我怕我管不住自己……”
翎越說越激動,甚至開始語無倫次,道歉也好,愧疚也罷,解釋也罷,一股腦全部堆了出來。
涅天輕拍著翎的後背,不知是該欣慰,還是該痛心,翎為了繼續呆在他身邊,坦然麵對被廢了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