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下來,側身而臥,很清新的感覺。慧子就在眼前,也側身而臥,背對蕭川。
空氣裏,彌漫著花露水的淡香。些許卷曲的頭發,在微光裏,柔柔的。就這樣,很溫柔的時間,點點滴滴繞過,帶著幽香,進入甜甜的夢。
夢裏,有一線燈光,有一盞飛上碧空的螢火蟲,有夏日新摘的蘋果。
恍惚中,張開眼,第一眼,是慧子。她已經醒了,坐起來,曲著腿,認真地紮馬尾,美人魚般。
“醒了?”見蕭川醒來,慧子一邊說,一邊繼續擺弄馬尾。
“嗯,”蕭川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昨晚睡得真好!”
“我看你怎麼搭在身上一張報紙?”慧子轉過頭,看了看報紙問道。
“噢,還是有點冷。電影《2012》上不是說,報紙很保暖的,我就試了試。哎!誰讓我穿這麼暴露呢?”蕭川長歎一聲,語氣中仿佛道盡世間的無奈。
慧子咯咯發笑。
作為一個沒有一頭飄逸長發的男生,蕭川不必花太多時間在頭發上,也失去了在指尖繞著一縷青絲,任其劃過臉頰的樂趣。
留慧子在裏麵妝扮,蕭川拉開帳篷的拉鏈。
天已經大亮,東方的朝陽朦朦朧朧,醉了,紅著臉,搖搖晃晃。遠方海岸上,早起看日出的男孩女孩在微塵的柔光中奔走呼叫,釋懷著自己。海已經穿上淡藍,浪已經妝起純白。早上的海,擁有滿世界最涼最甜的空氣,清新的直透心底,讓人窒息,不忍心去觸到每個毛孔的純淨。
瞬時間,胸懷無比灑脫。蕭川跑到海邊,盡情去吼,去跳,去釋放。
忽然愛上了早上的海。
營地裏,天才的士剛竟然讓炭火一夜未滅,還興致勃勃地烤剩下的饅頭。不由分說,蕭川迅速加入隊伍。要知道,烤饅頭可是小時候的美食。小學時最愜意的一件事之一,就是在秋冬的早晨去學校的路上,帶上一個半個烤得金燦燦熱乎乎的饅頭,在夾少許美味的炒菜,迎著寒風,滿嘴是暖暖的幸福。
這種幸福在一不小心踏入寄宿式初中之後就很少有了,到淪入寄宿式的高中幾乎淡忘,而爸爸媽媽離開家鄉去城市打工,正式宣告了這種味道的終結。即使大學半年一次的回家,也再也沒有機會去吃到媽媽親手做的饅頭。
畢竟長大了。小時候忽然間就過去了,來不及說不要。卻無論何時何地,總在不經意間刻意尋找家鄉的味道。
於是蕭川迅速加入,興奮地烤了起來。
“來!來!來吃烤饅頭嘍!香噴噴的烤饅頭!”兩人又開始了叫賣。
不過,嚐試粘著沙子,烤的黑乎乎的東西,的確是需要好奇和勇氣的。
兩人也不自討沒趣,草草吃過,便不去理會。留下幾個饅頭在自生自滅,去收拾東西,準備回校。
回頭間,看到慧子竟然蹲在火堆旁,拿著被烤的慘不忍睹遭人鄙棄的饅頭,小心翼翼剝開皮,掰下一瓣小心翼翼放入嘴中,咂咂舌頭,仔細品嚐味道。
真是一隻可愛好奇的小貓!但顯然不得要領,因為烤饅頭最美味的部分是正是外麵烤焦的皮。
公園磚紅色長長的路,不太寬,走著走著。
走著走著,本來聚在一起的人群漸漸疏鬆,成為長長的隊。而在某一刻,有人係鞋帶,有人借紙巾,各種巧合碰巧碰在一起,蕭川的身邊隻剩下慧子了。而蕭川和慧子走在一起有充分的理由,一是速度匹配頻率相近,二是蕭川背上的書包的主人的名字是,田千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