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定格的青春
人這個東西真的是很奇怪的,當你發現自己的心緒已經產生變化時,似乎再次麵對原本的事或物便很難再找回原先平和的心境了。
微笑著看著手中握著的手機,但又突然收起笑容,笙歌有些煩躁地耙耙長發。這段時間不知是怎麼了,情緒低沉期倒是已經過了,可是依舊覺得整個人飄飄蕩蕩,仿佛不著地般虛空。尤其是想到即將與不二的會麵,心中居然又是期待,又有些微的抗拒,如此矛盾的心理,真是長這麼大都沒有碰到過。難道是大姨媽快來了?不對呀,才剛結束沒多久呢!“啪”合上手機蓋,笙歌幹脆不再多想,這種事情多想無益,所以還是聽一會兒音樂吧!
依舊是奧多摩湖,不過冬日裏的奧多摩湖與夏日裏的景色截然不同。山頂還覆著瑩白的冰雪,山腰卻是墨綠的,襯著墨藍的湖水,一派冷冽之姿,卻冷得端莊、大氣。
坐在山腰的大石上,臀下涼涼的,似乎直透心髒,笙歌情不自禁齜了齜牙。
“來,笙歌站起來吧!”轉頭,是不二正脫下自己那件外套,鋪在大石上,“這樣坐下就不會太涼了。”
外套並不很大,所以無可避免的,兩人坐下時身軀緊緊相貼。有些不自在地扭動身子,想盡力拉開兩人間的距離,可惜大石也不見得太大,所以笙歌一蹭兩蹭就歪斜著身子要掉下大石了,幸好身旁的不二伸過一隻手牢牢地抓住了笙歌的手臂。
“呐,笙歌這是不想和我坐在一起麼?”如往日一般眉眼彎彎地望著笙歌,隻是因為靠得近,連對方清淺的呼吸都清晰可辨。
“哪裏,哪裏,是不小心啦!”微微側身,笙歌有種被戳穿似的心虛,其實並不是不喜歡與不二坐在一起,隻是總覺得靠得那麼近,會心慌意亂,就好像接到不二的電話邀請與他一起來奧多摩湖攝影時一樣的感覺,既覺得欣喜,但又不知所措,那樣矛盾的心理實在不太好控製。
奇異地,這之後盡管兩人身軀相貼,卻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靜靜的山間隻能聽見風吹樹葉的沙沙聲。笙歌一直一手托腮似乎在眺望遠處的景色,而不二卻一直擺弄著手中那台素雅的照相機。
“兩隻貓頭鷹。”不二抬起臉笑眯眯地望著遠處的大樹說道。
“咦,真的麼?大白天也有貓頭鷹在活動?而且是兩隻?”笙歌驚奇地睜大了眼睛順著不二的視線仔細地看著那棵大樹。研究了半晌又轉回頭看向不二:“沒有啊!沒看到有貓頭鷹。”
“怎麼沒有,剛剛我們兩人坐在一起一言不發的樣子,不就像兩隻貓頭鷹在一起麼?”偏轉臉笑眯眯地看向笙歌。
呆呆看著不二,半晌,忽然大笑出聲,用手指指不二,又指指自己,想像兩隻貓頭寂寂無聲地呆在一起的傻樣,越想越好笑,直笑得肚子發疼。
一手拽著女孩的衣角,以免笑得幅度過大而掉下大石,另一手則放好相機,從背包中取出便當盒放在腿上:“由美子姐姐聽說今天笙歌會一起來,所以做了很多好吃的喲!笙歌想不想嚐嚐呢?”
“咕嘟”吞了口口水,音量之大,不二也清晰可聞,似笑非笑地看了看笙歌,打開三層的便當蓋子,於是色、香、形俱佳的便當便呈現在眼前。
以手擦了擦嘴角,沒事,民以食為天,反正自己出醜賣乖的樣子不二全都見過,所以決定了,沒有什麼好矜持的了,該出手時就出手,伸出祿山之爪直往餐盒中抓去。
“啪!”一聲脆響。笙歌驚愕地抬頭,不二居然打自己?看看手背,沒有紅腫,雖然力道控製得很好,可是總歸是打了自己。瞪起眼,笙歌除了氣惱外居然還有些委屈:“為什麼打我?很疼噯!”
愣愣地看著不二一言不發地微笑著替自己的右手以濕紙巾消毒,笙歌發現自己真的腦子不太夠用了,大大地張著嘴看著不二再自然不過的動作,仿佛一直以來都是他幫自己這樣做的一般。呃!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打一巴掌揉三揉”或“大棒加胡蘿卜”?
“好了,現在哪怕沒有筷子,笙歌一樣可以吃得盡興了。”抬起眼,順帶還極為自如地伸出食指一點將笙歌一直張著的嘴合上。
愣愣地一邊往嘴裏塞著吃的,一邊聚精會神地盯著不二的笑臉看,仿佛想看出個什麼結果來。
動作極其文雅地吃進一個壽司,側首看著笙歌呆愣的樣子,情不自禁笑出聲來:“嗬——難道笙歌覺得我的臉比便當更好看麼?”
“那是肯定的。”笙歌老老實實地回答。
不二一愣,笑得更為開懷,如花般的笑靨幾乎讓一直盯著他的笙歌酥軟,怎麼會有男生長得如此溫雅動人?這不是讓自己這種披著淑女外皮的野蠻人汗顏麼?
“這樣的笙歌才是讓我覺得真實的。”慢慢收起笑容,不二認真地看著笙歌的眸子說道。
“真正的自己嗎?”笙歌轉頭看向身旁那棵高大的青鬆,“周助。”頓了一頓,似乎並不別扭呢!回過頭看向不二,正自笑得極其開懷,不知怎麼了。
“在我印象中,人一直是貪得無厭的家夥呢!當你獲得了一些什麼時,總會期望得到更多,索性什麼也沒有得到,倒也什麼事也沒有。念段話給你聽吧?”笙歌低頭自地上撿起一節枯枝,邊漫無目的地畫些無意義的線條邊緩聲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