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敬文帶弓弩手大笑而起,朝著從城牆上攀附下來的人幾萬支箭齊發的這情景,惹得水月城上一片驚呼。
一時間,城牆上人頭攢動,火把被紛紛點起,納蘭雪和尉遲恭像是很著急的上了城牆來,來來回回的走著,跟在城牆上拉住繩子的人說著什麼,遠遠看去,那拉繩子的人像是有些猶豫,又不敢忤逆辯駁,末了,一咬牙,才使勁兒的點了點頭。
看了這情景,司徒敬文便更是得意了,一揮大手,衝著在自己前麵半蹲著射箭的弓弩手,哈哈大笑著吩咐道,“射!使勁兒射!不用舍不得箭矢!他們已經沒什麼補給了,沒見著,連箭都沒舍得朝咱們射過來麼?!待明日攻城,咱用刀斧兵把他們一舉拿下,使不上什麼箭矢!給老子把這些‘死士’,都射成馬蜂窩!”
有了司徒敬文的這話,弓弩手哪還會不舍得使力?之前的那一場仗打得,可把他們給憋屈壞了!有仇不此時報,更待何時!
又是一輪箭矢雨射來,那些被用繩子放下來的“黑影”,無一不被射成了篩子,但……好像,有什麼地方,有點兒不那麼對?這些“死士”都是經過什麼樣兒嚴厲訓練的人?被射成了這樣,都……不會喊疼哀嚎的麼?!這不對!這,這太詭異了!事出有異必有妖!
“停!停下!別射了!”
這時,司徒敬文才是感覺出了不對,再看水月城的城牆之上,納蘭雪隻笑眯眯的站著,哪裏,還有之前時候的焦急神色?!不好!中計了!
“收網!”
見司徒敬文的手下停止射箭了,納蘭雪也不再跟他耗費工夫,一揚手,也對城牆上的兵士下了新的命令,“看看司徒老將軍今兒晚上送給咱的收成!”
納蘭雪話音落下,城上的兵將也是一陣哄笑,緊接著,便見幾十名彪形大漢從城垛兒的底下探出了頭來,撈起綁在城牆垛兒上的,兒臂粗的繩子,就開始往城牆上麵拖拉,而起先的那些,拉著“死士”繩子的兵將,也開始笑嘻嘻的各自往上揪扯自己手裏的繩子。
城牆底下黑暗,看不清什麼,待拉到接近城牆頂兒上時候,司徒敬文才是看清了其中情景!那些黑影,哪裏是什麼“死士”?那根本就是,根本就是一個個用稻草紮起來的草人兒!再瞧那些彪形大漢拖拉的……竟然,竟然是一張分了幾段繩子捆綁的大網!那網的孔洞極細,之前,意國弓弩手射過去的,因為沒能打中草人兒而落在了地上的箭矢,可不就是,可不就是全然都在那網裏麵!
“多謝司徒將軍贈箭。”
待把所有箭矢都收回了城牆裏麵,納蘭雪才笑著衝司徒敬文拱了拱手,客氣的出言“致謝”,“若非司徒將軍如此大方,本將還真就要作難,後麵兒幾天的仗,要如何才能湊出補給,跟司徒老將軍打了……嗯,既然,司徒老將軍箭都舍得贈了,再送本將點兒糧草,如何?”
“你!”
司徒敬文本就懊惱自己上了當,這會兒,又讓納蘭雪這般不客氣的擠兌,幾十歲高齡的人了,哪就承得住?“哇”得吐出來一口鮮血,就昏死了過去,直直得向後倒了去,嚇得幾個親衛忙不迭的撲上前去扶住他,才沒讓他的後腦著地的摔在地上!
“我就說,人上了年紀,就該回家去頤養天年的罷,司徒老將軍偏不肯聽,如今,氣得成了這樣,可怪得了誰?”
兵法講得好,窮寇莫追,可,卻是沒說,窮寇不能擠兌,納蘭雪一臉惋惜的聳了聳肩,像是要跟尉遲恭證明自己正確般得,故意放大了聲音說道,“這就叫,不聽好人言,吃虧在眼前!尉遲哥哥,趁著你還沒老糊塗,可得記住了這個教訓,省得等到上了年紀,聽不進人勸去,也吃這樣的大虧!”
在莫國兵將的哄笑聲中,意國的弓弩兵們抬著他們的將軍司徒敬文,灰溜溜的跑回了己方的大營,水月城的城牆之上,明亮的火把,一夜未息。
……
俗話說,軍不可一日無將。
司徒敬文被納蘭雪使計氣得昏死過去,意國的大軍無人坐鎮,幾天之後,便開始人心不穩了,許多尋常裏走得近的兵將,三五成群的圍坐在營帳裏麵,或竊竊私語,或玩色子賭錢,見有不是自己熟悉的人過來了,就慌忙閉嘴停手,待人走了,才又開始繼續。
見軍紀已開始散漫,副將便知是要不好了,忙又寫一封八百裏加急的軍報,使人快馬加鞭的往帝都汲水城送去。
再看水月城這邊,納蘭雪使計詐了司徒敬文一堆的箭矢,回來清點完畢,竟有十萬支之多,雖然,有不少是碰撞過城牆,不那麼鋒利了的,但,有之前招募來的鐵匠們在,這點兒小事,又算得了什麼?敲打幾下,打磨一番,連箭杆兒都不需要拆卸重裝,就能歸庫備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