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郡主的話,之前時候,風斷已經帶了弟弟,去拜見過殿下了,殿下說,他自己是不介意多個人在身邊兒伺候的,隻是,府中的財權,是由郡主掌管,需要花用錢財的地方,均需先征得郡主的同意才好。”
風斷“原封不動”的將司馬殤的話轉達給了納蘭雪,態度恭謹,讓人看不出半點兒,是個早有計較打算,一準兒就能讓納蘭雪答應,把風墨給留下來的,“弟弟還小,以前在家裏時候,被爹娘叔伯嬌慣的厲害,幾乎不會做什麼事情,郡主若是覺得,平白養活他這麼個不會伺候人的,是個沒必要的支出,賞他跟風斷同住,將他的吃喝花用,一並從風斷的銀俸裏扣除,也是行的。”
待這一番話說完,風斷稍稍頓了頓,未及納蘭雪接話,便似剛剛想起了事情般得,一拍自己的腦袋,伸手,從衣袖裏麵,取出了那張之前時候,他離開之前,納蘭雪使燕娘拿給他的價值一千兩的銀票出來,雙手捧給了她的麵前,“此番回去家中,也沒什麼花用的地方,郡主所賞的這張銀票,風斷便一直貼身保存了,如今,風斷回來伺候,吃用更是花不著錢,這張銀票,也還是還給郡主,不然……風斷總覺得,心中難安……”
“你這人,也太老實了,你現在不用,以後,也不用麼?你弟弟還小呢,也不用麼?”
納蘭雪把銀票給風斷又推了回去,伸手,拍了拍激動不已的,盯著她看個不停的風墨,笑著逗了風墨一句,“幾歲了?以前在家的時候,都會做些什麼?”
“風墨十六了,郡主,再兩個月,過了生辰,就是成年了!”
風墨比一般的孩子長得要稍稍高一點兒,雖然,才隻有十六,卻是已經跟許多十八九歲的人,差不許多了,當然,跟景麒站起一起的時候,就更是誇張一些,景麒那已經十九了的人,跟他相比,還是要矮了他半個腦袋,“尋常在家裏的時候,有跟家人學著做些簡單的木工活兒,搭個下手,端茶倒水,搬拿個東西什麼的,還是會的!”
風墨的這話,也不算說謊。
他出身風家隱鎮,尋常裏擺弄的,自然都是些機括類的東西。
製造機括,所用的,大都是些木匠工具,割鋸雕刻什麼的,說是木匠活兒,也算貼切。
“府裏正好兒缺個能修理桌椅板凳兒的,你既是做得來,那就留下,接這一檔子事兒罷。”
納蘭雪笑著答應了風墨一句,就找了個理由,給他留了下來,順帶著,給他尋了個方便,能讓他不耽誤繼續研究家學,“你是匠人,銀俸……我就依著雇傭尋常匠人般的給你,一個月,三兩銀子,你覺得可以麼?”
“多謝主子!”
終於能順理成章的喚納蘭雪一聲“主子”,風墨滿心歡喜的,忙不迭的“謝”了一聲兒,當然,在旁人看來,他這是因為得了好差事高興的,並不會往,他真正的心思方麵去想。
“好好做事,有什麼需要的,隻管來尋我。”
看著風墨孩子氣的模樣,納蘭雪也是頗有些無奈,滿心裏,就隻怕他一個不當心,把不該說的話給說出來,給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煩,還得費心思的去補救,“風斷,你們兩人一路辛苦,今日,就不用伺候了,帶了你弟弟,去給你們臨時安排的住處瞧瞧,燕娘,你辛苦一下兒,帶了他們去罷,就在給殤臨時居住的那處宅子的西廂,有什麼缺了的,不夠的,就使人去極樂城買回來。”
燕娘早就想拉著風斷一起離開,尋個沒外人的地方,好好兒的說說話了,此時,得了納蘭雪的吩咐,哪還會不趕緊的去?
痛快的答應了一聲兒,燕娘就緊上一步,走去了風斷和風墨的身邊兒,揪了揪他們兩人的衣袖,然後,率先在前引路,朝著已經完全建好的及笄城城西方向而去。
……
目送著三人離去,納蘭雪便又轉回了身,仰頭,看向了正搭了一半兒的屋梁,眯起眼睛,用手裏拿著的兩根隨手折來的小樹枝,繼續比劃計算了起來。
上輩子的她,是個棋癡,但,能考上大學,卻總也不可能是個太過偏科的人,再加上這一輩子,年幼的時候,常得她爹爹納蘭段的教訓,學了不少雜學,她自己,也是個喜歡鑽研的,玩兒著那些個機括秘術,也能玩兒出不少的“經驗”。
旁的例舉起來,許是有些麻煩,單說之前時候,幫助尚扶蘇奪位之後,被莫等和莫閑一把火兒給燒了的出雲軒罷……其間的“樓中樓”,和以木箱嵌入牆中,在其中暗藏精妙武器的設計,就是出自她之手的!
“右邊兒,高起兩寸!對,很好,就是這樣,不用動了!上梁!”
及笄城的新城已經建了一月有餘,城中的百姓,都已經對納蘭雪熟悉了,對她,這個沒有半點兒架子的莫國郡主,他們心目中的,商國未來皇後,每個人,都親近的很,喜歡的很!她走在路上,所有遇見她的百姓,都會發自內心的,對她點頭致意,她給孩子們分發點心糖果,每個孩子,都會習慣性的少拿一點兒,留一些出來,給她吃。
人心都是肉長的,百姓們要的,向來不多,當他們知道,納蘭雪將尚扶蘇特意使人去極樂城,快馬運回來,給她消暑的冰塊,給他們做成了消暑的冰飲,所有人的眼眶,都忍不住濕潤了起來。
從來沒有哪個世族大家的人,會把他們這些百姓,當成跟自己平等,而,在納蘭雪的身上,他們卻是親見了,她,把所有的百姓的重要,都擺在她自己之前!
烈日之下,她曬黑了,汗漬將衣裳的領口和袖口都暈染成了淡淡的黃色,但,在及笄城百姓們的心裏,她,卻是一日比一日美了,比畫兒上的仙子,都要美了。
……
及笄城開建後的第四十五天。
最後一塊兒石頭,被碼放上城牆頂端。
新刷了朱漆,鑲嵌了銅條銅釘的城門,在一聲號子聲裏,緩緩開啟。